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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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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從來沒想過,張綸會是個老來頑童。

能有人生生活成與昔年完全颠倒的樣子嗎?對于這個問題,江望過去隻會付之一笑,如今大概隻能強顔為笑了。

自他在城外看到那輛牛車起,他便隐隐有種不妙的感覺,何人能知,他滿心歡喜地眺望着遠方時,從牛車頭下來的蓬頭垢面的人顫悠悠地走到自己眼前說“文遠啊快給我的牛來口水”是種什麼滋味?

他當時隻覺得城郊的風太大了,吹得他整個人都淩亂了。

那時他還不知這僅僅是九牛一毛,從通信到定宅到布置再到接應最後到安置,他将心肝肚腸每個角落的記憶都搜刮了遍,自以為安排地滴水不漏,看着眼前質樸不失典雅、甯靜常伴莊重的宅子,他不止一次想他終于把老師接回來了,就是從沒想過對方會不會不喜歡,而現實總是給他當頭棒喝——“怎麼在條弄堂裡,陰森森的,看……老夫毛都要飛了!”“這這這都烏漆麻黑的,住墳啦!”“糟蹋啊!這麼大塊地皮不漚肥種菜,立什麼牌坊,糟蹋啊!”“這是和尚廟麼,虐待老人啦!給老夫拿酒拿肉來!要最好的金窖酒!”

……

隻差一點點,他便要站到陰森的墳角裡面壁思過了,好在,在看到書房時對方終于沒話講了,于是除了書房,臨街的牆開個門成了正門,黑木一應改為黃木,那面工整寫着“克己複禮”的牌坊也被丢到不知哪個角落結蜘蛛網去了,東一間廂房西一間廂房最終就淪為了菜田或是雞鴨牛馬的住所……他每回來都不禁感歎上一番——真是熱鬧極了。

進了府,江望扶着張綸進了門,他邊走邊仔細着腳下的路,生怕踩到哪棵小花小草小土豆。

并非他大驚小怪,先前一小塊韭菜地上出現了半個腳印,最後被證實是他的,那日他整整被吹胡子瞪眼了兩個時辰這事才過去,那可真是到如今都心有餘悸!

“哈哈哈......哈哈哈......”

……

這聲……

江望斜眼掃向旁邊,果然看到旁邊的柿子樹上一根晃蕩的木杆,杆上正站着剛剛嘲笑他的那隻讨嫌的綠鹦鹉。

這隻綠鹦鹉,不知是被人坑了還是挑的時候花了眼,以至于他老師挑中了這隻草包廢鳥,兩年了,哪隻都好歹能學上個“你好”“謝謝”“再見”罷?

它隻會“哈哈哈”……

那便罷了,但這邊一“哈哈哈”,那邊便也要陪個“哈哈哈”是怎麼個事?有一回休沐日,他早起便來了這,然後不幸地聽到了完整的“哈哈哈”之歌,那叫個此起彼伏,一聲更比一聲高——老師他老人家美其名曰“晨修”。

但今日……他看了眼身旁的張綸,隻見他耷着眼、低頭縮着身子,從上馬車便一直是這樣,他沒打攪,他想他今日定是累了,城北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連他都郁郁難甯,何況是老師。

手上便加了些力,加快了步子扶着人進屋,江順也在這時進來,兩人原本想直接将人扶回裡屋,但一直不作聲的張綸突然開了口,最後兩人将張綸扶到書房的竹躺椅上,人上了躺椅便閉着眼縮了起來,仍是一言不語,江望在一旁屏氣斂息站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先走,他拉着江順囑咐幾句,沒再停留出了門。

坐上馬車,感到馬車緩緩駛動他便阖上了眼,卻沒能養神,仿佛陷入了紙海聲嘯裡,一時是紛至沓來的關于城北的疏文,皇上會想如何批複?詹兆淵又會想如何作拟?一時又是衆口铄金,他并不認為這次災禍穆之恒有關,更傾向于他是被陷害了,那麼真相究竟是什麼,那真相又是否應該深查到底……

還有邊屯、南海石塘……

還有京觀……

蓦地,他睜開眼。

馬車已經停了,卻沒人喚他。正想着,從車外一聲傳進來:“江公,可醒了?”

聽聞這聲音他面上一頓:“裴瑾?你有事?”

車外應道:“是,所以請江公下來一叙。”

聽這語焉不詳的話,江望心頭泛起些許不虞,平素他二人私下交集并不多,更沒有入夜後見過面,但若有事能讓人在這時找來,還要當面說,那或許是……他聲色一凝,擡手撩開了側邊的窗簾:“可是你老師……”

待看清外面的情形,他的詢問頓時消失在嘴邊。

入眼是條陌生的窄巷,烏燈黑火,除了他們再不聞其他聲音,而裴瑾那厮便似是毫不在乎地隻身站在車前,在他腳邊有兩人不省人事地靠在一起,正是他的車夫和侍從。

來者不善。

種種疑問相繼湧上來,他是何時劫了車?又是如何劫的車、弄暈了人?将他帶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江望一時惱怒,更讓他心驚的是,他竟沒有絲毫察覺……

但也隻是稍頓,他開口斥道:“裴瑾!你在搞什麼名堂,這究竟是哪!”

“晚輩請江公下車一叙。”

話落,不待江望怒氣爆發,車身突然一震,随即車門從外打開了。

一個精壯的男子半身出現在眼前,那人身形挺拔,站在車頭上極有存在感,隻是從坐着的位置江望看不見對方的頭肩。

對方單手向外作着請的姿勢,他見狀心下一沉,知曉自己是無論如何得下去這一趟了。

從車廂内出來,江望側頭看了眼無聲立在車頭的男子,戴着鬥笠,低着頭難以窺見面容,他不動聲色地轉回頭緩緩下車,半途心下又是一凜:若是眼不見人,便好似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走向裴瑾,眼底逐漸浮起一層複雜,最終還是問道:“你和泊卿……這些年究竟幹了什麼?”

那個男子不是善茬,那一身悍氣即便沒有殺人如麻,也是終日在刀口上行走之人,若說這是裴瑾這個乳臭小子培養的他不信,那麼若是同申時晦有關,便能解釋得通……

他一直都想問,他這個當年谪仙一般的師弟兼至交,杳無音信的這些年究竟幹了什麼……

裴瑾聽聞面上微動,隻一瞬便開口回道:“恕晚輩無法多言,老師他若想說自會一一告知。”

江望見他這般不識擡舉,冷哼一聲,裴瑾仿若不聞,擡手引向後方:“江公,這邊請。”

順着對方的指向,江望這才注意到前方有一扇敞開的門,周圍死寂一般,猶豫幾息,他便權當不見,指着牆邊不省人事地兩人反問:“裴瑾,你把他們怎麼了?他們若有什麼事……”

“江公大可放心,晚輩隻是讓他們提前睡上一覺,待晚輩與江公叙完,他們自會醒來。”

江望一噎,随即面上又是一陣惱怒——他竟敢威脅于他!

“江公,請。”裴瑾再度出聲。

江望正欲開口呵斥,突然“砰”的一下,什麼東西落在了身後近處,他到嘴邊的話随即消散了,便心有不甘,隻能擡腳向前走去。

進門便能看出是一座破舊無人居住的屋子,或許是有乞丐栖居于此,裡面彌漫着一股穢氣,江望進屋便不禁掩住了口鼻,而身後的裴瑾依然面色如故,身後的門倏地合上,那閉門的一聲聽得江望心頭一顫。

裡頭一張方桌和四條長凳,桌上還擺着一套白玉茶具,江望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他沒心思喝茶,更不消說在這個污濁之地品茶,但身後的人徑自走過他坐到了對窗的長凳上,拿起兩個玉盞斟了茶,一個放到對面的同時向桌旁的江望看了一眼,便自己拿起另一個飲了一口。

見人不動,裴瑾放下茶盞,說:“總是去那些酒樓茶館難免生厭,在這品茶江公是頭一回罷,不試試麼?”

她話裡是詢問,但目光隻無神地向着那扇窗,窗上木欄裂了大半,蛛網橫斜,夜風穿過木欄鑽進來,她目光就落在那絲絲飄蕩的蛛網上。

江望皺了皺眉,不耐之色更重,“你費此心機,總不是專門請我來這種地方喝茶的罷。”

裴瑾輕笑一聲:“是啊,若不是這種地方,晚輩怎能請動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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