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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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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半酣,衆人已是眼饧耳熱,懶懶地倚靠在桌椅上。

金銘諧見狀,故作神秘地拍拍手,節奏明快的音樂陡然響起,異香飄起時,一群身着豔紅紗裙,珠簾遮面的舞姬從門外飄然旋進,伴随着鼓點的節奏,豆蔻绯紅的指尖翻飛,纖腰半露,赤足點地,擺身搖曳間,帶着身上墜着的飾品、鈴铛也“叮鈴叮鈴”作響。

不同于江南那些半抱琵琶、撥彈瑤琴的柔情咿哝,這是一種帶着野性與張揚的豔色,萬般皆是風情。

金銘諧見王禧不知不覺已坐直了身,盯着這些跳胡旋舞的女姬雙眼冒直,一副如癡如醉之态,面色得意,說:“所謂廉州的殊滋異味,除了風色美食,自然也包括歌舞美姬。公公如今見着的這些舞姬,金某是花了好些心思尋來養着的,個個都可謂是尤物。”

王禧正在興頭上,聞言連連稱妙。

裴瑾手支着腦袋,雙眼些許迷離,默聲聽着身旁金銘諧對王禧的逢迎,指尖摩挲着酒杯,腦中浮現老師的批言:

王禧此人,嗜好顯然,不過财色名勢,滿足之,便是條好狗。

肩上突然一沉。

金銘諧不知何時已經面轉向她,吐着濃重的酒氣道:“嘶......裴賢弟啊,可是瞧不上我這舞姬,怎地不看一眼?”

不着痕迹地掃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面上卻似是有些無奈,裴瑾低斂着眉淺笑道:“府台說笑了,實在是下官不勝酒力,無福消受,倒負了府台的一番心思。“

金銘諧卻答不上話了,他看着對面的人兒泛着水光的朱唇上下翕動,完全呆愣住,意識越發飄然——

美人既醉,朱顔酡些。娭光眇視,目曾波些。(1)

這厮若是個女子......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金銘諧瞬間回過神,上頭的醉意也消了幾分,他幹笑兩聲:“我的不是了,未考慮到賢弟車途勞累,既然賢弟身子不适,不若便回去歇息吧。”

裴瑾蹙眉看向王禧,又看向金銘諧,面上狀似為難。

金銘諧會意,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公公這邊我照看着便是。賢弟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起早忙活嘞。”

“正是,裴大人皇命在身,差錯不得,快些去歇息吧。”王禧醉心于樂舞之際,竟也是聽見了,便附和稱好。

身子确實累了,裴瑾不再拒絕,自罰三杯與衆人告罪,踉踉跄跄地從屋内退了出來。未料一出門,視線陡然撞上一雙清明的眸子,她的雙腳登時釘在了原地。

屋外,慕昕半垂着頭,雙手挽着一件黑色氅衣,半身隐在夜色中靜立着。

就是這副山雨欲來的勢頭,裴瑾原本有意為之的狼狽之态頓時真了幾分。

慕昕在門外等候多時,終于見到自己候守的人,當即向他走去,走近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混合着媚香直沖門面,當下他便皺緊了眉頭。

就在裴瑾以為慕昕要開始喋喋不休,思索着由頭時,卻見慕昕隻緊抿着唇角,抖開氅衣披在她身上,接着轉到身前系上胸前的帶子,确保這個醉了酒浸了淫的人不會受風着涼,才默不作聲地推扶着人慢慢向官舍走去。

......

一路上小祖宗都沉悶不言,幾次搭話也不理會,讓裴瑾心下有些發毛。

在滿是侍衛的院子并不适合多說,進入舍屋内後,裴瑾按捺不住,一邊順着慕昕的力道向躺椅走去,一邊沒話找話道:“最遲後日我們便要啟程去旸關,之後即在朔京常駐了,明日稍稍收拾下,帶些必須的物品便好,其餘可等到了朔京再置辦。唔,别忘了通知蕭淮一聲。”

此時侍女正好端來兩碗冒着熱氣的湯,慕昕将人安置在躺椅上,拿起湯藥試了下碗身熱度,才遞到裴瑾面前,依舊沉默,卻大有一副不喝不讓睡覺的架勢。

裴瑾此刻非常有眼色,心知是慕昕特意準備的,接過藥湯悶頭灌進嘴裡,咂了咂嘴咽下最後一口,又就着滿嘴的苦澀幹了另一碗醒酒湯。

把空碗放回托盤,一下癱倒在躺椅上。

方才的酒确實不攙水分得全喝下了,酒和熱湯的作用下,過去一年緊繃的精神頭倏地放松下來,疲憊開了閘似的湧了上來。

慕昕推了推陷在躺椅上的人兒,那人隻睜了條眼縫,旋即又合上,身子似黏在了躺椅上一動不動。

他低聲歎口氣,交代侍女打盆熱水來,自己又從裡屋拿了條絨毯蓋在裴瑾身上,開口說了今夜第一句話:“主子醒醒罷,到床上再睡,這兒容易着涼。”

理所當然沒有答應,隻得到些不解其意的噫哝碎語。

侍女手腳很快,已經端來熱水,還捎帶一塊面巾。慕昕将面巾沾過熱水擰幹,輕輕擦拭着裴瑾的臉。

朦胧間,裴瑾感到面上油糊糊的不适減輕了些,意識也随着清明了幾分,睜開眼一時還有些遲鈍,呆呆地看着眼前來回擰帕的小少郎。

慕昕見她這幅威嚴盡失的模樣,頓感頭疼,轉頭清退了侍女,再抱來衾褥給裴瑾嚴嚴實實蓋上 ,便要吹熄了燈燭,卻感到衣服被什麼東西扯住了。

低頭看去,原是躺椅上隻露出一顆頭的人不知何時伸出一隻手,扯住自己的袖口。

那人平靜地看着他,墨黑的雙眸在燭光下幽幽地泛着波光,仿佛方才的懵懂都是錯覺。

她說:“别吹燈,太黑了,這樣挺好。”

慕昕随即停下手,點了點頭放回燈罩,袖口上的手仍沒有放開。

“今日我說的成家,并非玩笑話,你若有相中的人家,我便是你的阿姐,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地替你娶了她,日後我定護你們一世長安,順遂無憂,可好?”

白日的童謠給了裴瑾當頭一棒,她意識到,即使在廉州,自己也無法做到百無一漏,日後置身于波谲雲詭的朔京,尤其是在那人的眼皮下,隻會更危險,慕昕若是一直跟在身邊,她便無論如何也保證不了能護他一世周全。她可以無所謂生死,但眼睜睜看着摯親之人死去,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不想再經曆一次。

她怕了,壓在心口的沉重終是在黑夜凝結成恐懼,無止境地蔓延開。

“我不成家,主子在哪,慕昕就在哪。”慕昕沒有猶豫地搖頭,清澈如水的眼中,是近乎執拗的認真。

裴瑾喉間酸澀,捏着袖口的指尖不自覺用力,“這一路太黑太長,我怕我......牽不住你啊。”

慕昕跪下身趴在椅邊,“我不怕的,最多就是一死,你忘了,我本就是要死的人,當初是你在地牢拽着我不放的,現在休想丢下我。”

裴瑾看着他,突然說不出話。

救他,養他,是她為數不多感到慶幸的事,更慶幸的是,記憶中那個血肉模糊的小孩,和眼前生動的少年再沒有一處重合點

她把他養得很好。

松開手撫上他的發頂,歎了口氣,也罷,祖宗還是要奉養在身邊才安心。

手掌下的腦袋翻來覆去,裴瑾心下微笑,拍了拍不安分的發旋,“可是有話要說?”

慕昕擡起頭,癟了下唇角,頗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我有些難過......你身邊危險,我便習武不教你擔心,你公務繁忙,我便學着打理内外之事,你舊病纏身食欲不好,我便學醫調理膳食,我以為,我已經豎起了銅牆鐵壁,你隻要一條路往前走,沒有後顧之憂,可是......可是,我今日連擋酒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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