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夜夜守在聚寶局門前,想方設法想要混進去,終于有一日成功從二樓的門窗爬了進去,卻意外聽到聚寶局的坊主在尋找處子之身。
櫻兒每年寄給他的書信上都特别寫着,“當日承諾,櫻兒從未忘懷,身心皆忠于爾。”
他腦中靈光一現,沒多想便跳了出來,險些被紫煙當場殺死,他與紫煙做交易,說可以給她一名處子之身的女子,不過要紫煙給他二十兩黃金。
紫煙最不缺的就是錢,當場答應,隻不過在聽到他說那女子是青樓裡面的歌伎時是不願相信的。
于是蘇逸飛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便設法讓櫻兒公然售賣花苞,并讓紫煙在櫻兒與那男人發生實質關系前将人帶走,他當夜守在迷醉樓中,在劉楓酒中下藥避免發生意外。
那張畫像亦是紫煙所給,隻要櫻兒放在房中,便會在紫煙施法之時沉睡不醒。
“這些都是我在那香囊中聽到的。”櫻兒輕笑一聲,“多諷刺啊,他竟然不知道紫煙要我的魂魄做什麼,得知我會死時又反悔,可我的魂魄已經交給了紫煙,她怎麼可能将到手的東西返還,最後啊,蘇逸飛錢也沒得到,紫煙施了法,将他關了起來。”
櫻兒說完,在場衆人都沉默地看着她。
她的眼中沒有半分難過,或是被背叛的絕望,隻有滿布的麻木,訊獄中沒有光源,照明都是靠壁龛上的蠟燭,隻是那燭光卻無法将她的眸子點亮。
她仿佛永遠都背對着光。
“你……恨他嗎?”雲潭仍然不太習慣自己從事史的身份,這句話是以一個女子,以雲潭的口吻問出來的。
造成櫻兒這一經曆的從來不是蘇逸飛一人所為,而是所有隐藏在光鮮下對女子的不公。
她隻是想要獲得以自身謀生的機會,就要付出比旁人多千萬倍的努力。
“恨吧……也不恨。”櫻兒說,“畢竟,除了他,沒人對我好過。”
雲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吐出一口氣,起身離開。
魚散看着雲潭離開的背影,許久才收回視線,對櫻兒道,“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待會向蘇逸飛核實過之後你就可以離開,這次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不知姑娘是否願意?”
“什麼事?”
葉無痕給書吏使了個眼色,書吏了然收起紙張起身離開。
“門外買下你……那位男子叫劉楓,他身上佩戴了一條犬牙鍊配飾是幫忙找你魂魄的犬靈族中之人,目前我們沒有名義去調查那鍊條的來路。”
“你們想讓我說那鍊條是我的?”櫻兒十分聰明,魚散剛說出緣由她便猜到他的目的,“既然那犬靈幫了我,我自然是願意配合大人的,不過我也有一件事要請大人幫忙。”
魚散與葉無痕都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輕松,有些意外。
櫻兒站起身,從身上衣服取下衣服上挂着的荷包,上前兩步放在兩人面前,“這是那二十兩銀子,煩請大人幫我交給蘇逸飛。”
葉無痕有些怒其不争,“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把這錢給他?”
“大人不懂。”櫻兒扯着嘴角,又從袖袋掏出一樣東西,放在荷包旁邊,“這個也一并交給他吧,父母給的命我不想要,但蘇逸飛救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我,如今将這二十兩銀子給他,我們也算是兩清了,從今往後,我的命是自己給的。”
她說完,往門外走去,背影并不沉重反而透着輕快,她如今的年歲按照尋常女子應該已為人母,可她卻仿佛剛找到那些稚嫩孩童時光本該活潑開朗的自己。
門外雲潭正靠在牆邊低頭,不知道在思忖些什麼,聽見腳步聲擡起頭,剛在櫻兒在裡面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櫻兒。”雲潭叫住她,“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若是不嫌棄,可以跟着我學術法,雖說賺不了幾個錢,好歹能果腹,。”
櫻兒含着笑搖頭,“多謝大人好意,從前我眼界太窄,隻盼着得一知心人救我于水火之中,經過此事我也想明白了,聽聞十多年前女子處境比如今還艱難,卻橫空出現一名姓雲的女将軍,她救世濟民,安定天下,如今開辟了一條道路,女子也可入仕為官,姑娘不就是嗎?”
“我想自己去試試,看看這被寵愛長大的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我能不能做到,姑娘,說不定下次見面,我能同姑娘行一個官禮呢。”
“她叫雲思度。”雲潭突然笑了,“那我就不祝你所遇皆良人了,祝你鴻鹄展翼,歲歲安然。”
“多謝大人,敢問大人叫什麼名字?”
“雲潭,雲思度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