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顔點頭：“正是。”

鳳九略微沉吟了片刻，輕歎道：“老鳳凰，我前些日子是瞎了眼睛，可是，卻并沒有成了啞巴。”

她知道東華是擔心她眼睛看不見了，想讓她靜心養傷，所以不拿慶姜的事煩擾她。但她自己心裡難道拎不得輕重的麼？她若真見着了慶姜的什麼謀劃，又怎麼會這麼些日子一字不提？

還需要等她眼睛好了折顔再來問？

折顔對此也不分辯，隻點頭，道：“慶姜所謀非小，必然謹慎異常，不會輕易讓你看見什麼。但我跟東華這些日子也讨論過很多次，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而小九，不管怎麼說，你都到過慶姜的地盤。所以，”他鄭重道，“我希望你把你能記起的一切都說一遍，無論是多麼小的事，看起來多麼無足輕重，也許，其中也藏着一些蛛絲馬迹。”

他暗自歎了口氣。至少，他希望如此。

鳳九看他愁得要掉毛的樣子，心中也是很有幾分感慨。

想幾十萬年後十裡桃林的折顔上神是何種樣天地間第一等的灑脫，如今，這隻鳳凰卻如同困獸撞牆一般，也是難為他了。

于是，鳳九很認真地回憶了回憶：“我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我還在歸墟裡，跟東華說着話。後來，我似乎是睡着了。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當時其實不太确定我是不是醒過來了，因為眼前黑暗一片……”她吞咽了一下，“我什麼都看不見。”

東華握着她的手緊了緊。

他堅持要等鳳九雙目複明之後才細問她這段經曆，是有原因的。

她和他們這些洪荒過來的人不一樣，她長于承平之世，又是阖族捧在手心裡長大，并不慣經這些磨折。

若非遇上他，她又怎會經這些磨折？

鳳九感到手上的緊握，回過頭來，看向他。

因為對那場失明的後怕，她的手還有些不自覺地輕顫。但仿佛是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她将自己的痛苦放到一邊，給了他一個純粹的微笑。

東華，有你在，我就很好。

那個微笑那樣訴說着。

東華心上一熱，差點就要伸手把人往懷裡攬。

折顔當機立斷地一陣嗆咳出聲。

鳳九十分無辜地回過頭來，問：“哎呀！老鳳凰，你怎麼了？”

折顔表面雲淡風輕暗地裡咬牙切齒，回道：“我沒事。”

東華笑了笑，到底還是把手臂攬上了自家帝後的肩，才溫聲換回了正題：“這麼說，你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