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劇虞答道，“帝君親令，命劇虞以往生劍斬殺敵首朱厭。”

“那麼，朱厭确實死在你的往生劍下？”

“末将不敢有違帥令，朱厭為末将以往生劍親手斬殺。”

東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讓劇虞也退下了。

室内再次陷入“看起來大事不妙”的沉默，連茶盅裡的那一縷甜香都無法将那不妙的感覺沖淡了。

到底是折顔先歎了一口氣開口，道：“我開始希望是那隻小青雀忽然眼神不好了。”

東華沒有答話。

那隻青雀做得斥候，又怎會忽然眼神不好？而且，就算真看錯了人，小次山之戰已過去了這許久，那青雀又怎會無緣無故将人錯認成朱厭？

“或者，”折顔病急亂投醫地胡亂期許着，“我希望是這個劇虞謊報了軍情。”

這次，東華開口答了，沒有絲毫猶豫地：“他不會。”

“是啊，他不會。”折顔無奈地同意，“雖說是魔族出身，卻偏偏使的是超度衆生的往生劍。”

當年在魔族的劇虞，想來日子就不太好過。

同族裡的異類，有時候甚至能比異族更遭得排擠和各種不待見。

“自少绾薦他至水澤，他便跟了你這許多年。雖說他不願棄了少绾這個舊主，一直不肯改口稱你‘君上’。但要說他對你的忠心，還真是無可懷疑。更何況，如今少绾也領了神族軍，他絕沒有可能背叛你。”

即使少绾領的是魔族軍，他也不曾背叛過我。東華默默地心裡補了一句。

“所以，朱厭的确死于往生劍下，絕無複生的可能。”折顔繼續着道，“而每當絕無可能變成了可能，就隻意味着一件事：天大的麻煩。”

東華沉吟着道：“往生劍超度生靈魂魄。已經超度的魂靈，不會自行返回世間，但若是被強行招回……”

“這能做到？”折顔實在忍不住插嘴，問。

東華看了他一眼，道：“總有那麼幾個法子。”

世事曆得足夠多了，你便會知道，再絕無可能之事，也總有那麼幾個法子的。至于行不行得通，則端看你有多少手段下得幾分決心了。

“每回這種時候，我就會懷疑，你大了我不隻區區七萬歲。”折顔道。

東華對此未加置評。

折顔拾起被自己打斷的話題，繼續：“已經獲得超度的魂靈，本已升了極樂境界，再被強行招回——先不管怎麼做到的，如果慶姜真做到了的話，會……”合理推測，“養出一個怨氣極重的惡靈？”

東華緩緩點頭。

折顔蹙眉疑惑：“慶姜要這麼個惡靈來做什麼？”他忽地又看向東華，他想到了另一個疑問，“話說回來，一開始，你為什麼就要下軍令讓劇虞以往生劍取朱厭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