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看着飛速聚攏過來的成形不成形的邪煞之氣,用手裡的劍牢牢地護住身後的人。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開始擔心。
他勉力擋開又一團邪氣的攻擊,已覺出手中的劍開始變得沉重起來,體内氣息紊亂。
他不由得對自己十分的失望。他以為這些年,他跟着劇虞将軍在軍營,有好好地訓練自己,多少變得強大了起來,再也不是一無是處,再也不會覺得無能為力。
他咬牙再次舉劍擊退再一個攻擊,已壓不住一陣劇烈的喘息。
紫府君選他來保護鳳九殿下,果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麼?
朱若忽然後頸生寒。
他業已疲累至極,可他是打小一個人在這個亂世中存活下來的,他對危險的感覺非常靈敏。
他蓦地回頭,隻見一個半已成形的邪靈已無聲無息地潛至鳳九殿下身後,緩緩凝聚出一口獠牙——
“殿下!”他開口,驚恐地大聲喊。
但是,他更加驚恐的發現,他并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口獠牙從鳳九殿下的腦後落下——
顧不得自己周圍随時可能襲來的妖邪,他朝鳳九身後擲出了手中的劍。
力竭中忙亂的一擲,他不清楚用了多少力道,甚至不确定準頭瞄到了哪裡。
出乎意料,這樣一劍竟隐隐攜了風雷之勢,劍刃過處,劃出一道白光,破開了那邪靈的半身戾氣。
然而沒用。
戾氣四散中那隻剩下半身的邪靈仍舊将那一副完整的獠牙猙獰合攏——
視線被四散的戾氣阻斷。
朱若隻聽見有什麼東西爆開,然後是堅硬的骨質寸寸斷裂的聲音,令人牙酸。
也令人無比恐懼。
朱若卻紅着眼睛,手無寸鐵地合身撲了過去。
用了全力撲過去。
近地裡忽然憑空生出一道邪靈來,爪牙俱全,定定地迎着他的胸膛。
眼見躲避不及,朱若定然撞上去送死——
一柄劍兀地現身,一劍揮落了那邪靈的爪牙。同時有一隻手伸出來往他肩上一拍——
将他從迫在眉睫的危險前推開。
他跌落在地,卻并沒有受傷。
有仙障裹着他。
這仙障的感覺還似曾相識。
那劍也有點眼熟——
陶鑄劍。
“鳳九殿下!”
鳳九執着劍輕籲一口氣,問,道:“有受傷嗎?”
“沒……”不是!朱若再怎麼自以為機靈,也由不得懵了懵。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他使勁搖了搖頭,力圖使自己重新變得機靈起來。
然後他就機靈地注意到鳳九殿下身周紫色的仙澤。
那不是她的仙澤。
那是紫府君的仙澤。
又一個邪靈靠近。朱若本能地張口要提醒——
就見那邪靈剛一碰觸到那紫色仙澤的邊緣,就被某種強力撕得形神俱散,瞬時就變了灰飛煙滅。
朱若又把嘴閉上了。
好吧。
他明白了。
鳳九殿下身上有紫府君的護身術法。
而紫府君的護身術法将他家鳳九殿下護得滴水不漏。
那要他朱若來幹什麼的究竟?
雖然自己确實也就這點實力不怎麼夠看……
再不夠看也萬沒有袖手旁觀的理。他咬咬牙,收集起剩餘的力氣,召回自己的佩劍,站了起來。
他甫一起身,還未站穩,就見鳳九變了臉色,一劍直朝他刺來——
他本能地往旁邊一個閃身。
陶鑄劍刺入他身後邪靈的身體,又一個灰飛煙滅。
朱若持劍加入戰局。
一邊卻由不得稍稍分神去留意鳳九殿下的劍法。
并且還跟自己的劍法比了比。
他如果足夠誠實的話,他就必須得承認,鳳九殿下的劍法可能還在他之上。
他本不該這麼吃驚的。畢竟,當初在長街,是她的劍救了他的性命。
隻他這些年實是勤練不辍的就以為……
顯然,他現在知道了,鳳九殿下這些年也是勤練不辍的。
而且……
她的劍招中有一種簡練因而緻命的淩厲。
他受過東華紫府君指點,自然看得出來這種劍法承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