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疏淡的晨光中相擁許久。
忍足緊抱着她不放,藤堂夕夏“啧”了一聲推開他,抓過他的手,将他往屋裡領。這一次,他沒有反抗。
她邊開門邊吐槽:“忍足,你的腦子是不是壞了?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裡說,非得......”
她忽然想起,昨天關機後,好像一直沒有開機。她感到一陣心虛,有點不敢看他。門一開,她迅速閃進屋内,打開暖氣後便朝廚房走去。
“我先去給你燒點熱水喝。喝完你趕緊回去洗個澡,睡一覺。不然你該......”
突如其來的力道從左臂傳來,她再次撞上他的胸膛,眼看着他的手掌又要按上來,她急忙伸手抵住。
“你幹嘛......”
“我不走。”
他眸光沉沉,面容疲憊。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不知是因為暖氣生效,還是因為後腰上那隻手透過衣物傳來的力度,她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正在悄然升高。
今天的忍足出乎意料地強勢,有些不管不顧的意思,讓人難以招架。他的雙臂正在收緊,在徹底失去抵抗能力之前,她用力撐住他的胸口,略微拉開距離,另一隻手擡起,去探他額頭的溫度。
果然,有點燙。
她垂眸思索片刻,剛要開口。他似乎是怕她拒絕,搶先一步道:“夕夏,我不走。我還有話想說。”
“沒讓你走!”她皺眉打斷他,順勢一推,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但你是一個成年人,不應該随便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要是今天不回來呢?你在外面站到死嗎?”
身上一陣燥熱,連帶着情緒也焦躁幾分。
她掃了一眼挂鐘,說:“那你就在這裡休息吧。看時間,謙也君應該醒了,我讓他送幾件你的衣服來。你去洗個澡,睡一覺。我讓他幫你請假。”
忍足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随即輕輕彎起唇角,向她确認:“在你這裡嗎?”
她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看到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掃先前的倦色,身上的燥意順着脖頸一路燒上來,她的臉騰地一下紅透,嘴唇蠕動數下,卻沒發出聲音。
他趁機牽起她的手,包在掌心細細摩挲。良久,他輕輕說了聲“好”。
他們分明已經做過更為親密的事情,然而此刻,她的耳邊卻響起水壺燒開般的尖銳嘶鳴,胸腔中,心跳如戰鼓擂動。赧意超出臨界值,在體内左沖右撞,尋找出口。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留下一句“你再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出去”,然後轉身鑽進廚房,躲到門後,用手背輕碰臉頰,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
話還沒說開呢,怎麼就這樣了!
氣惱間,手上的事情也沒閑着。她灌好水壺,按下開關,撥出謙也的電話,直入主題。
“謙也君,你可以送幾件衣服來我農舍嗎?你哥哥要把自己凍死了。”
電話另一頭似乎剛剛睡醒,反應了一會兒才出聲。
“......我哥哥?這是什麼惡心的稱呼!等等......他怎麼在你那兒?”
藤堂夕夏:“不如,你自己問他?”
速度之星,名不虛傳。
水燒開沒多久,謙也就趕到了。他帶來了忍足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藤堂夕夏招呼他進屋坐,讓他吃了早餐再走。
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坐在矮桌前飲熱水的忍足君揚眉,向謙也使了個眼色。謙也眉心一跳,冷笑一聲,邊往門外走,邊說道:“早餐我就不吃了,免得把某些人急死了。”
他離開後,藤堂夕夏回頭看向忍足。忍足神色如常,指節穩穩扣着杯壁,慢悠悠地抿着水,一副悠閑從容的模樣。如果不是他臉上浮着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被诓騙了。
她将衣物遞過去,催他去洗澡,随後去廚房煮好白粥,再回到房間,在壁櫥中翻找幹淨的枕套和被罩。
倏然,背後一團熱氣靠近,她猛地轉身。忍足一手扶住壁櫥的邊框,一手抵住滑門,将她圈在他和壁櫥之間的狹小空間裡。他身上帶着沐浴後蒸騰的水汽,濕潤的氣息瞬間将她包圍。
她呼吸一滞,拼命向後擠壓壁櫥上層柔軟的被團,試圖與他拉開距離。這一刻,她後知後覺地想——她怕不是引狼入室了吧?
“你......你幹什麼?”
“夕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忍足的呼吸帶着灼熱的溫度。
他刮了胡子,換了身白色長袖,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針織開衫。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眼皮沉沉地垂着,整個人看上去不太精神。
她壓下心頭的慌亂與憂心,伸手推了推他。
“可以是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靠這麼近,我回來隻是想和你聊一聊,還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談戀愛呢。你這樣很不好。”
“抱歉,我沒忍住。”
他低頭說着,身子退開些許,手卻紋絲不動。
她輕咬下唇,戳了戳他抵在滑門上的手腕,忽然注意到昨天給他包紮傷口的紗布似乎需要更換了。她正想着去拿醫藥箱,卻聽他說——
“就這麼說吧。不然放你出去,我怕你又跑了。”
......
她一時沒能按捺住内心的狂躁,一拳捶在了他的小腹。
“我哪有那麼誇張!”
他吃痛地蹙了蹙眉,卻一步未退,擡頭靜靜地看着她。
“就是這麼誇張。”他的眼神柔軟、無力,聲音低而緩,帶着幾分沙啞,“已經留下陰影了,藤堂。不告而别,是你的專長。我已經害怕了。”
藤堂。
他這麼叫着她,就像中學時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