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第一杯酒時,謝煥林出來說了些冠冕堂皇的官話,之後下場,到每一桌敬酒,一定眼看着大家把酒喝下去才到下一桌。
謝煥林名聲遠揚,熱鬧氣氛之下,根本不會有人去想這雨花酒有無問題。
再說了,即使有問題,謝煥林都喝了,要有大家一起有。
謝煥林一桌桌敬酒過來,很快就來到了沉伶他們在的這一桌。
在座的人都站了起來。
謝煥林快速掃了一圈在座的人,最後落在沉伶和牧鏡塵身上,但隻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挪開了目光,神色如常,“歡迎各位來到雨花村,請大家吃好喝好,在雨花村玩得盡興。謝某在這敬大家。”
衆人舉起杯子,痛快暢飲了一杯。
沉伶和牧鏡塵也不例外。
敬完酒,謝煥林又接着往下一桌去。
飯桌上的人望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贊歎起來。
“謝堂主人是真好啊,身居高位,不驕不躁,對大家夥還這麼随和有禮。”
“是啊。之前就聽聞謝堂主氣度非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
酒過一巡,流水席上的人有的開始離席,下人們很快将新的菜端上來,又有新的人上座。
這就是謝家的流水席,筵席如水,綿延不絕。
沉伶和牧鏡塵也在這時候離席,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隐沒氣息,往謝宅裡面去。
穿過了庭院,是一道固若金湯的屏障結界。沉伶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屏障結界,隻見一絲金色氣流從結界散出,急着趕往前院報信。
沉伶神伸手撚住那絲氣流,微微使勁,氣流立馬焉了,化作一團無形的空氣散了。
沉伶道,“這結界連了靈識。”結界連了靈識,若是有人擅闖破壞結界,會第一時間向主人報告。
牧鏡塵看了眼夜色,道,“先回客棧吧。”
此時,月亮正當空,密布的烏雲散在月亮的四周,很巧妙地形成了月色光華外的一層層黑圈,看起來像是将月亮禁锢在當空。
淅瀝瀝的小雨灑落一地,映照着月色,地面映呈一片銀光。
這個景象正是客棧那間鬼房鬧鬼的景象描述。
兩人無聲無息回了客棧。
沉伶燃了燈,房間立馬亮了起來。屋内陳設一覽無遺,和他們此前出去時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兩人在屋内等了一會,沒有鬼現身,甚至就連鬼影,都沒見着半縷。
沉伶想了想,把燃起的燈吹滅,拉着牧鏡塵,合衣躺在了床上。
屋内立馬陷入一片寂靜,隻有兩人呼吸的氣息聲萦繞在房中。
他們兩在流水席上飲了酒,雖然隻過了一遍就吐了,但沉伶的酒量實在太差,這會安靜放松躺在床上,清甜的酒香混着淡淡的花香此時在唇齒間清晰地逸散,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朦胧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夜色變得更加昏沉,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屋外鬼影重重,燭火翻飛。
“嘭”地一聲,房門被狂風吹開,寒風夾雜着雨水橫掃進來,刺骨的寒冷從外滲透。
牧鏡塵倏地睜開眼,左手一揚,一道無形的屏障貼着床沿而起,肆虐的狂風止步于此。
但那聲響還是吵醒了半夢半醒之間的沉伶,他咕哝着坐起身,睡眼惺忪,“來了嗎?”
“嗯。”牧鏡塵應聲,正想提醒沉伶,對方已然先一步起身跨出床外,果不然下一秒就聽見對方嘟囔道,“怎麼這麼冷?變天了?”
刮進來的雨絲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臉上也挂了幾滴雨珠,但絲毫不顯狼狽,反而增添一絲慵懶随意。牧鏡塵看着他無奈地搖搖頭,将他往回拉了幾步,“小心點。”
沉伶被這風雨刮了後,很快清醒了。
隻見吹開的房門處有一團黑霧彌漫,不一會,黑霧漸漸褪去,顯露出一隻巨大的鳥形,哀嚎、尖銳的叫聲此起彼伏。
這隻鳥長相奇異,有九個頭顱,有的頭顱似鷹,有的則像蛇,還有的如狐,身體龐大,覆蓋着五彩斑斓的羽毛,這些羽毛在黑暗中閃耀着金屬般的光澤,如同流動的彩虹。
尾巴長而靈活,末端分叉,如同九條蛇尾,每一條尾尖都閃爍着寒光。
九個嘴巴,各自發出不同的聲音,有的低沉如雷,有的尖銳如哨,有的則是凄厲的哀嚎,在黑暗的滂沱雨夜中,仿佛吹奏着一曲詭異而恐怖的樂章。
那長相奇異的九頭鳥從門口踏步而來,每走一步,便似有天崩地裂的震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