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民宿庭院隻有零星的燈光驅散黑暗。
木制長廊連綿幾段拐入被幾顆槐樹遮擋的房子。
“吱呀”一聲,虛掩的門被推開,房間裡燈火通明,飯香缭繞,幾個廚子忙活得熱火朝天,切菜炒菜聲不絕。
民宿老闆站了一會,笑意漸上眸中,幹皺的眼皮聳搭出尖銳的弧度,遮住半隻眼球,眼白極多,顯得詭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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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劇組人員正吃的歡快,今天晚飯異常豐盛,就連一直要保持身材的女明星都動筷多吃了兩口。
副導演跟着跑了一白天,趁着吃飯時間終于逮到了和張導獨處的機會,壓低聲音問他接下來電影怎麼辦。
張導愁眉苦臉,他也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不能在這取景了。
“真特麼的詭異。”副導演見徐婧沒在這,才敢把心底想的事說出來,“你說我們劇組鬧那什麼東西是不是就徐婧她姐搞出來的?”
張導看向他。
副導演繼續道:“聽說鬼死後都沒有人性,她死的冤枉指不定多兇呢。要不然我們找人把她給……”
話沒說完,言下之意兩人都能明白。
張導脾氣一向火爆,愛憎分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副導演居然是這樣的人。
正要發作,就聽見“砰”一聲,似乎有什麼重物落地。沒等回頭去看,一連串的更大的動靜發出。
張導驚恐扭頭,發現剛才正吃得開心的衆人倒了一地。
“怎麼回事!”
沒等想明白,他自己也感覺腦子昏昏脹脹,眼皮沉重,身體一軟跟衆人一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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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民宿老闆悠哉悠哉走了出來,如舊地主巡視自己的領地般,倨傲地高高在上。
他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張導,鞋底踩在他胸口,冷笑兩聲。
“居然敢騙我!”
手掌羞辱地拍在張導臉上,一下比一下重,發出脆響。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盯着死人般陰鸷。
“老子最惡心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東西……什麼狗屁大導演,還不是栽倒我的手裡。還有那小娘們,一個也跑不掉。”
“老子死也要拉上所有人一起陪葬。”
有人走過來,将磨到反光的砍刀遞到民宿老闆手中。
“動手吧。”
剛才還在後廚幫忙的廚師道。
殺人和殺豬一樣,先照豬頭上敲一悶棍,等它不掙紮了,再用滾燙燒開的熱水潑過去,一邊潑一邊刮毛。然後用一把最尖利的刀剖開腹部口子,慢慢放血,等血流的差不多了再一一取出内髒,剁碎骨頭,割下豬肉。
民宿老闆是個熟練的殺豬匠,舉起胳膊就要手氣刀落,砍斷張導的脖子。
電流吱呀一聲,瞬間斷了電,整間餐廳立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民宿老闆臉色沉得滴墨,正欲找燈打光,忽地感覺身後一涼。
一根閃着金光的長棍從背後痛擊下來,不偏不倚敲到他的後腦,疼得民宿老闆當場叫出了聲,被刺激到的神經在此時發作,不顧頭顱眩暈,手中的刀瘋了一樣向空氣亂砍。
他看見一道白影在黑暗裡穿梭,卻怎麼也打不到實體。
記憶深處最可怕的一幕浮現眼前,恍惚間,民宿老闆以為是那個人來朝自己索命了。
于是砍刀在空中揮舞地愈發兇狠,邊罵着,“特麼的,有本事就來啊!老子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别以為老子怕你,讓我抓到了機會,我讓你連鬼都當不了!”
黑暗中似乎傳來幾聲慘叫,溫熱的血飛濺,噴了民宿老闆一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燈光閃爍幾下,恢複正常光亮。
從黑暗到明亮的一瞬間,白光迸發,又是一棒敲在他腹部和腿上。迫使民宿老闆撲騰直直跪下,捂着肚子,一臉猙獰。
而剛才還站在旁邊的廚師早就瞪着眼睛倒在地面,身上的白色廚師服被砍出十幾道口子,殷紅的血液滲透,流了一地。
嘴裡還在做着最後的求救,“嗬……嗬……”
他翻着白眼朝門口伸出胳膊。
門外傳來紛雜錯亂的腳步聲,一排警察破門而入,便看見這幕可怕血腥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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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前
法醫經過徐攬月頭骨做細密的勘察,終于在已經早就白骨化的口腔裡面提取到非常細小的人體組織。
這個發現震驚了整個警局上下。
一個埋藏于泥土中十二年的頭骨,徐攬月自己所有的皮肉都被一點點蠶食,然而那死死緊閉的下颚牙縫處居然還保存着完好的一小塊血肉。
這是她最後為自己做出的掙紮,也是為警察破案提供的關鍵證據。
辦案警察拿着這點人體組織提取DNA比較了全國人口DNA數據庫,最終的指向全部對準了一個人。
一個小時前
姜斯找到王兆,讓他和自己一起将房間所有牆面撕下。
幹淨潔白的牆紙被一點點剝落,露出最深處密密麻麻、惡心至極的符咒。整間屋子,四面牆被黃色符紙貼滿每個角落,可想而知民宿老闆到底有多怕被他困住的東西。
王兆看着這些觸目驚心的東西,全身的汗毛齊齊豎立。再次忍不住罵罪魁禍首,“靠,他奶奶的,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把房間裝成這樣!”
沒聽見回答,王兆忙往一旁看去。姜斯已經走進浴室,盯着這裡的牆體發呆。
王兆沉默一會:“不是吧,這也有?”
“試試。”姜斯隻說道,上手在最裡面的牆壁上寸寸摸去。
這裡裝修貼了防水的瓷磚,并不是牆紙。王兆正松一口氣,想走出去,就見姜斯不知道哪來的錘子往牆面狠狠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