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求衛母這一件事!
隻用她動動嘴,告訴他!
衛母次次都答應得好好的!
衛小枞要爆炸了。他氣到暈眩,手發着抖,撥通了衛母的電話。
響了五六聲後被接起。
“你在哪?”接通後衛小枞劈頭蓋臉就問。
“我在朋友家玩呢。”衛母的聲音溫和有禮又親切,呈現出在外人面前獨有的假聲。
“你出去幾天了?”
“哦?怎麼了?”衛母聲音開始變冷。
“我說過你離家超過三天要告訴我吧?你每次都同意了。”衛小枞壓制着大吼大叫的沖動。
衛母半天沒說話,大概是避開人到了室外,聲音變回本貌,避重就輕到,“我這就回去了。”
“我問你出去幾天了!”衛小枞被衛母就是不正面回答問題給逼得發瘋。他開着免提,叫了車,看着地圖上車過來的方向,起身快速往橋下走。
“我說了明天就回去了!”衛母強硬到。
“我問你哪天走的!!”衛小枞抓着手機吼,恨不得手邊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狠砸一通。
衛母支吾了一下。
“我現在就回去看。”衛小枞挂了電話,上車,一路上坐在後排,滿腔的怒火讓他全程一動不動,都沒有靠到椅背。
到家,進門,怒火仍然不減。
幾個月沒回來了,小丫看到衛小枞進門,匆匆往房間裡躲了一下才重新出來。
小丫一時沒有認出衛小枞。
衛小枞突然一陣始料未及的傷心。
他放輕聲音:“小丫,是我。”洗了手,蹲下伸手讓小丫聞。
小丫聞了兩下,在地闆上打了個滾,露了下肚皮,衛小枞往前一步,它又起來往後小跑了幾步,始終和衛小枞保持着距離。
“你是生我氣了麼?”衛小枞難過地說。
衛小枞查看貓碗和貓砂盆,不出所料,衛母至少走了五天了。
他無力地倒在床上,一手捂着眼睛,小丫跟着跳上來,坐在床腳。
他呼出憋在胸口的氣,給衛母打電話。
“你明天回是吧?幾點的票,我去接你。”
“不用啊,我這沒點兒。”衛母繼續支吾。
“你根本就沒訂票吧?”
“你質問我?”衛母惱羞成怒。
“你答應過出門超過三天會告訴我,為什麼不說?”衛小枞不等衛母回答繼續問,“你說出口的話怎麼一文不值啊?告訴我一聲能把你難死嗎?”
衛小枞崩潰大吼着,“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說過我馬上就要回去了!”衛母大聲到。
“為什麼别人說過十遍百遍的話你就是記不住?”衛小枞覺得衛母像個黑洞,“你是故意的嗎?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憑什麼,”衛小枞感到缺氧,手劇烈抖動,“你憑什麼自己說的話讓别人當成聖旨,别人說的話你全當空氣呢?”
他知道衛母就是故意的。
衛母是在懲罰他。
她可以猜忌你、折騰你、侮辱你,但是你不能躲,你必須忍着。
她就是擅長在各種小事和細節上故意跟你對着幹,時刻讓你難受,讓你妥協,然後她以此獲得掌控的滿足感。
這次出去玩,就是衛母一直憋着要吹的狗哨。
你不是在乎小丫嗎?我就故意讓你着急,我就是脅迫你,你急了又能拿我怎麼樣?隻要你有在乎的東西,你就必須得回家,老老實實被我虐。
npd哪能沒有血包呢?
“你這是跟你媽說話的态度嗎?”衛母再次拿出皇位一般的身份。
“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衛小枞用拳頭猛擊自己的頭,床墊跟着劇烈震顫,小丫受到驚吓急忙跑了。
衛小枞太痛苦了,他真的不知道還能拿衛母怎麼辦了。她就像一堵牆一樣,絕不會在乎你的想法、你的情緒。
你越痛苦,她越冷靜,你垂死掙紮、以頭搶地、剖腹取粉地自殘,她才能獲得想要的存在感。
她嘴上說着愛你,但她和你,隻能你死我活。
“我給小丫留了足夠的糧和水!貓砂盆準備了兩個!”衛母硬氣地辯解,仿佛衛小枞的質問是在苛求她。
衛小枞無力至極,問題是這個麼,他心累得要跳不動了。
但是它會害怕,它有感情。衛小枞想開口回擊,然而說過太多遍,已經沒力氣了。
衛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别人。
這些年為了小丫他簡直是苦口婆心地跟衛母溝通,用他買的量勺給小丫加糧,不要讓小丫喝放了好幾天的水......就這麼簡單的事,衛母也從來都做不好。
他也提出過在客廳放一個寵物監控,衛母質問他,是想監控寵物還是想監控她?
自衛小枞搬出去住開始,小丫漸漸習慣了分離。
他盡可能定期回來,親力親為地照顧小丫。因為他太清楚衛母滿腦子隻有她自己。
他休假時間長一點,多陪小貓幾天,小丫就會明顯更活潑機靈,還會模仿衛小枞的舉止和坐姿。多跟小丫玩幾次遊戲,它就會更嬌氣,急了會跟衛小枞鬧小脾氣。
一段時間不回來,小丫就會變得安靜、呆愣。
小動物不會說話,可是感知更加靈敏,它們能夠體會到誰對它們更關心更縱容,被愛是會體現在眼睛裡的。
動物和人一樣,隻有被愛,才會可愛。
衛母繼續辯解:“平時都是我照顧小丫,我陪它的時間比你多多了!我照顧得它好好的,你胡攪蠻纏什麼?”
衛小枞笑得像哭。
“你這個人,”衛小枞一字一頓到,“說話像放屁一樣。”
“什麼——”衛母的尖叫從電話中傳來。
“我說!”衛小枞開始大吼,“你說話連放屁都不如!”
衛小枞瞪着眼睛,惡狠狠沖電話裡咆哮:“我不會回來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你沒機會道歉了——賤人!!!”
按掉電話。衛小枞疲憊地回頭找小丫:“小丫,出來,爸爸帶你走。”
“出來啊!”衛小枞的聲音帶上哭腔。
他剛剛的狂吼把小丫吓得又鑽回了床底下。
“你為什麼就不懂呢?你出來啊!”衛小枞蹲在床邊,兩米的床靠着牆,小丫挨着牆躲在最裡面。
“我剛剛不該大聲,對不起,小丫。”衛小枞趴在地闆上,看着床底深處小丫兩隻發光的眼睛。
“你真的不出來麼?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衛小枞悲哀道。
小丫躲在裡面不動。
實木大床有幾百斤重,當初好幾個工人運送上樓,進房間安裝就花了大半天。衛小枞想挪開床把小丫抓出來,床腳在地闆上摩擦,他癫狂的樣子讓衛小丫躲得更靠裡了。
這是它害怕時的庇護所。它害怕生人,害怕巨響,害怕出門,甚至害怕别的貓都愛鑽的紙箱,因為它曾被關在紙箱裡丢棄。
“要不是為了你,我何必這樣跟她糾纏!”衛小枞已經不能自控,“我為你受了多少罪!!”
他渾身發着抖,無能狂怒着大吼,“是我在養你!你有沒有良心!”
他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了一丁點衛母的脅迫了。他不能再有任何弱點掌握在衛母手裡,但凡有一點,衛母就會讓他生不如死。
如果無法帶走,就放棄。
你用什麼拿捏我,我就放棄什麼。
大不了就是一無所有,難道一無所有就不能活?
你綁我的手,我就砍了手,捆我的腳,我就砍了腳。就算是小丫,就算是小丫......
衛小枞感到走投無路,睜大眼睛看着這個從來不是他家的地方,這個門上連鎖都被拆去的房間。
我絕不會讓你再有機會控制我。衛小枞眼裡是仇恨的眼淚。
人各有命,貓也各有命。
衛小枞想,既然你不跟我走,那你就跟她過吧。以後怎麼樣,就是你自己選的了。
都丢了,全都不要。
什麼都沒有,就自由了。
衛母的電話打過來,衛小枞有些快意地摁掉,一個個拉黑了衛母的聯系方式。順便把衛父也全拉黑了。
他站起身,沒有再看小丫的方向,漠然離去了。
*
淩晨三點多,衛小枞回到了公寓。
臉上帶着衛父扇的巴掌印,眼睛是歇斯底裡後的紅,頭發全是土,指甲還帶着挪床時裂開的血迹。
公寓裡亮着燈,俞杉站在窗邊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