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這不存在的第十三層了,她居然還想着要去其他樓層嗎!
況且,這居然是能直接對着怪物開口詢問的事嗎!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想。
南柯隻是安靜站在原地,望着溫泠的背影。
徐穆然緩緩擡手,扶着眼鏡架,若有所思。
接待員答道:“這位客人,很抱歉,我們酒店的其他房間均已入住滿員,客人們都喜靜,還請勿打擾。”
這場魇夢域的活動範圍居然就這麼點嗎?
溫泠面上點頭表示了解,心下暗自思索。
“酒店晚上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溫泠繼續問道。
“我們酒店的服務宗旨是,夜晚是客人們安睡的時間,請不要在走廊上随意走動,以免影響他人。”
“那麻煩最後一個問題,我們在這酒店訂了幾天。”
“七天。”
“知道了,謝謝。”大緻了解過情況後,溫泠對着接待員點頭緻意後,随即轉身欲離開,順路拽住了自己臨時舍友南柯的衣袖,把對方往分配房間的方向帶。
溫泠一直戴着寬大的黑色兜帽,此時倒是方便了她回避衆人視線的打量。
很顯然,在場一行人有很多話想要問她。但無人敢出聲,隻是以驚懼、不安、敬畏等諸多情緒交織的複雜眼神,目送兩人遠去。
南柯打開房門的同時,溫泠拉了把兜帽,還是低聲道:“詳細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探索,魇夢域白天會相對安全。而晚上的死亡條件,應該就是在接待員回複的話裡。”
“還有什麼其他疑問,也可以繼續去找接待員。”
突然被提及的接待員小姐甚至友好地點頭示意了一下,吓得她身旁的蔣鳴連連後退。
同樣察覺到這一幕的溫泠抿唇:“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事的。”
“那萬一出事了呢?”人群裡的另一個眼鏡男任嚴,不禁追問道。
溫泠偏頭,瞥了對方一眼,那眼神不帶絲毫情感,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張紙,一株草木,一塊石頭,又或者其他無機質的死物,絲毫不會映入她的眼底。
“這本就是一場死亡試煉。”
………
用房卡接入電源後,房間内瞬間就亮堂了起來,顯現出其中還算幹淨整潔的擺設。不同于陳舊走廊,簡單的布局意外的順眼,也沒有什麼黴味。進門左轉就是洗手間,再往裡走是兩張單人床,靠窗擺放着一張小圓桌茶幾和一條靠背沙發椅。
溫泠繞過仍站在電源開關旁的南柯,試了試床頭正對的牆上挂着的液晶電視機,發現果然無法開啟。她轉過身,很快鎖定了目标。
“你在找什麼?需要幫忙嗎?”
聽見南柯的聲音,窗台邊小茶幾旁的溫泠微微側身,露出桌案上抽紙盒後放着的一堆紙團。
剛一進入房間,溫泠就注意到了桌上的雜物堆。
明明其他地方都算是合格的整潔酒店房間,偏偏桌上多了一堆紙團,毫無疑問,這就是魇夢域安排的線索。
此時的溫泠已迅速攤開了好幾個紙團,皺皺巴巴遍布折痕的紙面上,畫着不少線條圖案,各種版本,不同設計,但又能依稀能辨認出,應該都是某個産品LOGO的設計廢稿。
“……設計師麼。”溫泠喃喃着。
“嗯?”
“這場魇夢域的夢主,有可能是一名設計師。”溫泠加快了翻看紙團的進度。
南柯幫着溫泠一個個展開紙團,隻是點點頭,還是沒接話。
察覺到南柯的靜默,溫泠暼了他一眼,卻并未再說些什麼,隻是繼續翻看紙團。
看完紙團,兩人又在房間内其他地方翻找了一陣,包括床頭櫃、床底、床墊下等種種隐蔽的地方,但都再沒有其他收獲。
衆人進入酒店的時間不明,隻能依稀判斷出天色應該不算早。窗外夜色降臨得很快,随着一陣輕微電流音,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廣播提示聲,而廣播員,居然依舊是那位可以說是陰魂不散的接待員。
明明是從走廊傳來的響動,但身處房間内、房門緊閉的衆人卻都能莫名将廣播聲聽得清清楚楚,就仿佛那聲音是在他們耳畔響起,但又能明确地意識到,廣播聲來自走廊。
伴着傳音筒的些許電流雜音,接待員小姐的聲音越發顯現出非人的無機質的冷意,語氣卻又相當暧昧溫柔,割裂感十足。
“請注意,明和酒店将在二十分鐘後統一熄燈,請各位客人及時回到房間休息,感謝配合。”
“統一熄燈……”這下連徐穆然都沒忍住嘴角抽搐。
這究竟是住酒店還是坐牢啊!大多數人都在心底暗罵。
溫泠和南柯同樣聽見了這段廣播,雙雙停下了繼續在房裡尋找線索的舉動。
洗手間除了些一次性洗漱用具,同樣不存在有任何價值的線索。可以說,除開那些紙團之外,整個房間都相當普通,毫無異狀。
二十分鐘過去得很快,洗漱完畢的兩人分别在兩張床鋪上躺好。
“溫泠,晚安。”
熄燈的一瞬間,另一張床上的南柯突然說道。
聞言,溫泠在黑暗中瞥了身側的床位一眼,但沒有回話。
…………
在提示音響起之前,羅亦其實就已經戰戰兢兢地睡下了。
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程序員,與久病住院的老母親相依為命,整日為錢奔波不休,别無所長,過着再簡單不過的日子。他現在能做的,就隻能是聽從安排,努力活下去,好回去見他的母親。
難得的,羅亦本以為自己此前飽受驚吓、會一夜痛苦失眠,實際卻是很快就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