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取污核方便且安全,研究中心在稻荷城附近的監察點裡豢養了一群攻擊性偏弱的污染物。
裴淞之在那待過一段時間。據他所知,沒有一隻污染物失去污核後,還能活過一個時辰。
景歲,是唯一一隻。
或許,它真有可能是污染物之王。
男人掰樹枝的手勁不由得加大,趴在人類腦瓜上晃腳腳的小污染物,總感覺污身被觊觎了,蛋蛋涼,屁屁也涼,污心更是涼涼。
但還沒等小污染物弄清楚,人類将一口掰得碎碎的木片片塞到污嘴。景歲被伺候妥帖了,便哪管什麼涼不涼的,污心現在甚是暖和。
這邊一污吃着污染物蠟燭樹的樹幹增加污力,一人長身而立,眉目平靜。
歲月靜好,但讓蠟燭樹污很不好。
它一向瞧不起的污染物黑蛋有可能就是荒野區衆污等待、期盼已久的污王……
這道震驚大污的訊息,讓蠟燭樹龐大的樹軀漸漸透露出死感。
污王诶!王诶!它們誓死效忠與臣服的王诶!
污染物蠟燭樹非常失落又死氣沉沉地,将樹枝深深紮進巨瞳中間,那塊凸起的木質厚皮層裡。
在樹液沸騰與劇烈疼痛中,鞭打着皮層下的污核,迫使污核繼續吐露出,有關于荒野區污王的訊息。
黑色的王座與它黑色皮毛融為一體,黑色王瞳冷冷地凝視它座下萬千污土與臣污……
黑霧蔽日是它于空出行,黑雨成泊是它降下涎水甘霖……
祂黑色的口器吹出風雨雷電,吞噬、玩弄污土生靈……
污染物蠟燭樹徹底悟了,樹根也徹底黑了。
那隻曾經從蠟白猴樹蛙嘴裡搶走人類的;那隻飄在荒野區上空整整三日,将它樹巢灌滿臭烘烘的口水,叼着它樹冠讓樹上天落地的;那隻飄去圍牆後面,吃得大肚便便的……
什麼污染物黑霧,什麼新誕生出的大污,原來就是污染物黑蛋。
污核中預言的污王,也是它。
那陣讓污蛋蛋涼,屁屁也涼的感覺更明顯了,景歲不由自主地朝着陰恻恻的目光瞥過去,龐大的樹根籠罩住上層空隙,朝着它張開利齒森然的口器。
污核都挖給人類的污王,它蠟燭樹不認!
“死樹發什麼瘋啊啊啊!人類,給污乖乖等着,污去咬死它!”
磷火舔燃了景歲一身黑毛,密密麻麻的樹根朝它撲頭蓋臉地伸來,危機與死亡的陰影逼迫出景歲的潛力。
黑色的團子竄上百米高的樹幹,以身為餌,引誘着樹枝擰成麻花。
裴淞之緊跟其後,深色作戰服包裹住人類矯健的身姿,匍匐、跳躍時如同捕獵的獵豹,槍支扣響,人類身形在樹幹與空中跳躍、穿梭。
藏着污染物蠟燭樹污核的眉心處樹皮,在一枚枚子彈的沖擊下,木屑四下迸濺,沁出污墨色樹液。
污染物蠟燭樹卻全然不顧這處弱點的暴露,一心一意地揮舞着樹枝,想搞死還沒成長起來的污王。
磷火攀上樹身,頭骨搖出作戰曲,空氣中的水分被灼燙蒸幹,不堪負重的通訊塔鋼筋發出最後的呻吟……
巨塔轟然坍塌,樹根拱起磚石屋瓦,棉城地表劇烈搖晃,油脂從地縫滾落進地核,石油、地脈依次爆炸。
忽然,一隻龐大的黑色毛爪撕開樹皮,它滾圓的污身筆直地投射進蠟燭樹的污嘴,焦炭的黑毛浸滿油脂,毛上那一點火星瞬間燃燒成片。
裴淞之教導過它,是人是污都有弱點。人的弱點通常是人心,而污染物的弱點,也往往與它本體特征有關。
沒有一棵樹不怕火燒。
既然污染物蠟燭樹的樹皮防火,那它的樹幹、樹心呢?
毅然決然地撕開污嘴,帶着滿身火星子鑽進蠟燭樹口器前,景歲将污身扭出一百八十度,最後看了一眼它的人類。
火焰燒得它污身很疼,但景歲一聲沒吭,它很貼心又懂事地朝着人類露出裂開的笑容,粉嫩嫩的污舌舔舔幹燥的污嘴,無聲地張了張。
要等污哦~污會回來的……
巨木燃起火,人類的耳朵捕捉不到污染物蠟燭樹垂死掙紮的咒罵音,但從那棵樹拔根而起,樹根瘋狂地朝水源遁去的行迹中,不難看出,它懼火。
“攔住它!不能讓它汲取到水!”宋毅等人也突圍到了通訊塔外。
顧不得朝那道在樹根與空隙間跳竄的黑色身影露出崇拜的情緒,這群幸存者便拿着槍支與匕首,投入到砍樹枝的行列中。
左郝剛撤離到地面,來不及多停留,通訊塔便開始倒塌,他不得不護送電報終端盒撤離戰場。
裴淞之沒有看清楚景歲最後比劃的字眼,不過就算他看清楚了,也不可能如小污染物安排的那樣,等待那隻污九死一生地歸來。
男人冷靜地踩在一片油脂火中,削掉幾盞遮擋了視野的頭骨,匕首刺開污染物蠟燭樹緊閉的口器。
灼燙的油脂沁鼻,每一寸皮膚叫嚣着脫水,口器中難掩的臭味與焦糊撲面,他一腳踏進,身形淹沒在幽長的樹幹裡。
他的污染物,合該由他親自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