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子敲了敲罐身,下巴又朝着裴淞之揚了揚,意思不言而喻。
裴淞之打算逗逗它,“給我吃的?”
景歲污:……
“污的!污先吃!”
流落在荒野區被景歲翻寶貝一樣搬回來的罐頭,大多沾着各種污漬,罐身鼓脹,生産日子也不是很新鮮。
景歲吃了經常會鬧肚子,所以不到餓急了的地步,它是不會動牆角那幾個罐頭的。
裴淞之巡視洞穴時,顯然清楚那些罐頭的樣子,與眼前被污染物推過來的這個,地下天上。
時間:穗芒曆四年十月。産地:棉城。
這是安全區新生産出來的應急罐頭,裴淞之神色繃緊,抿着唇。
“你去棉城了?”裴淞之問道。
污染物點了點頭,“對呀,污特别厲害從圍牆上‘嗖’一下就飄進去了呢,你看,這都是污打下的江山。”
景歲身後,是一摞又一摞的罐頭、瓶裝水、壓縮糖片……
小污染物多指一下,裴淞之的目光就越深一分。
連一隻巴掌大的小污染物都能搶回來這麼多物資,他不由得擔心棉城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了什麼地步。
裴淞之機械式地打開罐頭,用枝梗舀着肉,一勺又一勺地塞到污染物嘴裡,心思明顯不在這裡。
景歲本來吃得很快樂,舔上一口肉粉時都要扭兩下污身,可當人類喂飯的動作越來越不走心,污的好心情也一落千丈。
擔憂、難過、憤怒……
人類身上湧出很複雜的情緒,景歲不能一一辨認出,但它知道,裡面沒有高興。
“罐罐給你吃。”景歲拒絕了人類喂過來的肉粉。
“謝謝。”裴淞之說。
“吃到好吃的罐罐,不用餓肚子了。可是你一點都不高興,為什麼?”景歲問道,“你們人類真的很難懂。”
裴淞之張了張嘴,站在人類立場上,他痛恨一切襲城的污染物。
可靠小污染物才活下來的他,如今能好端端的坐在洞穴裡,沒餓死、沒渴死,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一隻隻是想吃罐頭了的污染物。
極度的矛盾讓裴淞之選擇了閉嘴。
這罐頭吃得不歡而散。
——
兩隻巴掌大後,污染物景歲在荒野區的地位稍稍地往上爬了截,它吃了污核,不幹淨的污與污們才是真正的同類。
西側臭草林地帶正式成為景歲污的污土,許多小污連夜搬走,生怕開葷了的芝麻團半夜殺污掏核。
都沒有污跑來嘴賤了,景歲就更孤獨了,洞穴裡的人類也不知道關心一下污,吃着它的罐罐、喝着它的水水,還擺臉色給污看。
景歲一大團蹲在崖邊,黑毛亂糟糟地飛,它的污心也酸了吧唧地難受。别的污的污物貼心懂事,它的污物連話都不願意和污多說。
入秋的荒野區色彩豐富,但落在景歲眼裡,灰暗到了極點。
“人類,走出污的洞穴,離開污的洞穴,滾出污的洞穴。”
景歲在練習。
“人類!滾出污的洞穴!”
對,就是這個調調!不聽話的污物,再迷污,污也不能要!和人類冷戰的第二天,景歲決定了,它不要裴淞之了。
——
棉城。
污染物黑霧停留過的尖塔,儀器表盤上的指針東西南北地波動後,終于遙遙指向一号污染區西側,調出西側監測數據,顯示污染數值也在這段時間裡詭異地竄上竄下。
一切都仿佛預示着一号污染區西側,又誕生了一隻大污。
面闆前,穿着軍裝的中年男人激動又焦慮地出聲,“确定了!與搶走裴大人的那隻污染物,污染信息高度相似,是同一隻污染物!污染等級:S。裴大人極有可能就在荒野區西側。”
“所有裝甲車,調頭,朝W134°E23°方向深入。”
在景歲看不見的荒野區中圍,一支破爛卻勢頭不改的人類裝載隊伍,朝着它的方向緩慢推進。
“副隊,你說隊長他還……”打頭的裝載車副駕,瘦高的男人抱着一堆疑似裴淞之身上軍裝殘片的布條,猶豫開口。
被他稱作副隊的,叫宋毅,曾經是稻荷城的混子,現在是裴淞之的毒唯,在末世幹殺豬生意的他面相兇狠,很不好惹。
“他大爺的,給老子閉上你的臭嘴。人都死光了,隊長他也不會死!沒聽到棉城那些個還算有點用的老家夥說的,隊長在西邊。”
“呸呸呸啊!什麼西邊,他大爺的真晦氣!瘦耗子,你看看你的慫樣,有我宋毅在,怕什麼!”
裝載車開得豬突猛進,被叫做瘦耗子的左郝後腦勺重重地磕在玻璃上,低聲吐槽道,“就是有你在……才怕翻車被壓死……”
開車技術确實着急的宋毅:……
——
洞穴裡。
污染物景歲鬧别扭離家出走的第二天,裴淞之也終于忍不住了,他孤身走出臭草林,尋着芝麻團滾過的痕迹,去撿崽。
“人類!滾出污的洞穴!”
就在這時,風聲遞送着芝麻團子的聲音,進入裴淞之的耳中。
“滾出污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