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嗎?”
裴淞之意會到污染物的意思,搖了搖頭。
異變地榆止血效果還不錯,勉強讓他死不了了,隻是蛙舌上的毒液順着傷口流竄在他血液中,對神經造成持續性的麻痹。
簡單來說,裴淞之現在就是一個癱子。有心無力,隻能安分躺在洞穴裡,賭一把眼前這隻污染物到底會不會吃他。
人類好長時間都不說話,景歲也沒耐心等下去了。
大概是因為它的污土領地裡,迎來了一百來斤新鮮的血肉,景歲熄滅已久的“巡視污土”的基因,蠢蠢欲動。
污染物當即行動力拉滿,原地團成小黑球,繞着石壁在洞穴裡滾了一圈又一圈,直滾得爪軟肚餓,才一腦袋撞進人類懷抱。
“哼哼,污餓了,供奉點吃的給污。”景歲指了指裴淞之結痂的嘴唇,舌頭打圈式□□着嘴巴一圈的毛。
它剛在地上滾過,黑色偏長的毛一縷縷地裹滿了灰塵和石粒。蹦到男人懷裡時,揚起好大一片的灰塵。
裴淞之忍不住咳嗽,腹部牽扯出的疼痛讓他皺着眉。
落在污染物眼中,便是滿滿的拒絕和嫌棄的意思。
芝麻小團子小小的心髒像是被刺了一下,兩顆黃豆般大小,如黑曜石般澄亮的眼珠也像蒙上了一層暗淡的霧。
原來荒野區那些污染物們說的都是對的,荒野區不喜歡它,人類更是讨厭它。
它怎麼就忘記了,眼前這個人類曾經拿着武器對準污時,從不留情。景歲都數不清有多少個三次,它是頂着一身足以疼死污的傷,哼哼唧唧地哭着滾回洞穴。
“你在哭?”裴淞之好聽的聲線從污染物頭頂落下來。
景歲很不争氣地擡起頭,它聽見男人用一種和之前不一樣的溫和聲音說道:“是因為什麼,被欺負了,還是肚子餓了?”
溫度偏低的手掌捧起景歲,人類的手指在他打結的毛發裡艱難穿梭,偶爾會扯住景歲一縷毛,引得污染物尖尖地叫一聲。
但人類很快就會用剛剛那種污很喜歡的聲音,安撫着它。
裴淞之:“對不起,又弄疼你了。”
景歲搖搖腦袋。
小污染物的屁股墩正好坐滿了裴淞之一個手掌,從沒打理過的毛發有點紮手。更不巧的是,這隻小芝麻團子是個長毛,這給裴淞之的梳毛工作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
景歲很乖,小小一團端正地坐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裴淞之。從來沒有污染物或人類這樣待它,這很容易讓小家夥陷進去,甘之如饴地放棄吃血。
頂着一團沒有順多少的黑毛,景歲走出洞穴時掂了掂癟塌的小肚子,饑餓感如潮水一般要将污吞掉。
天知道它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驅使着它的爪從人類香甜的身上離開,毅然決然地踏入荒野區。
人類的血肉是污染物最好的食物,其次是同類,再次是肉,最次則是占據了景歲整一張食譜的野果、野草、野樹皮。
蹲在一顆結滿黃橙色果子的大樹底下,景歲磨了磨爪,一骨碌竄了上去。
這是它食譜裡為數不多味道不錯的果子,有着軟乎乎、甜津津的口感,還量大管飽。
果子樹葉稀疏,一簇簇黃橙色在霧色暗淡的荒野區顯眼極了,果子成熟的甜味沖破臭草孢子霧的封鎖,朝着廣袤的荒野區飄散開來。
吸引了不少和景歲一樣弱小的污染物,以此充饑。
十幾隻或巴掌大或腦袋大的污染物一團團地蹲在樹幹上吃着果子,黃色的果液将它們的毛發染成甜味。
一隻污染物一根樹枝,吃果子時全部都警惕地盯視着同類,稍有異動,便會炸開毛發,亮出爪。
感覺到周圍污染物氣息逐漸濃郁,景歲加快了吃果子的動作。
别看大家都是弱小污,這裡面可也分着三六九等呢,像景歲這樣的不受待見污,是最最下等的一類。
好幾次,都有壞污故意跳到它占據的樹枝上,一巴掌将它扇下樹。
要不是因為巡視了污土,肚子太餓了,景歲其實不太喜歡飯點的時候來果子樹這的。
繃緊的神經讓景歲味同嚼蠟,小爪子隻顧着拽住果子就往嘴裡塞,機械式快速進食。
樹枝上,年邁的污染物紅面猴忽然在景歲面前倒挂猴身,潰爛的猴鼻翕動,塞滿污泥的指甲指向景歲。
“你身上有人類的氣息……”污染物紅面猴咧出黃色的垢牙,面露貪婪,“新鮮的,血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