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着丈夫臉色,見他有在認真聽自己說話,并把自己話聽進去了,她自然又再進了一步。心一橫,牙一咬,姜氏輕聲說:“葉氏這般潑婦,實不該再繼續留于家中。不如……給她一封和離書,讓她離開吳家。”
吳兆省雖對葉氏這個兒媳也諸多意見,但要大郎同她和離,這他倒是沒想過的。
想當初,那葉家夫婦雙亡,這葉氏雖為孤女,但卻是帶着豐厚的家财進了他們吳家的門的。如今讓她走,那那些銀子呢?
若不給銀子,隻把人趕走,豈不是叫村鄰們笑話?
見丈夫面有遲疑之色,顯然不太贊成這樣做,姜氏則又立刻說:“你看我真是氣糊塗了,和離是大事情,怎能說離就離。更何況,若真打發了葉氏走,往後大郎可怎麼辦?”
“可若往後家裡一直都這樣鬧哄哄的,這日子也是沒法過了的。這家裡有葉氏在,就安生不得。”瞄着身邊男人臉色,她小心翼翼說,“他爹,你看這樣行不行。左右如今大郎二郎都已成親,各自都獨自成了家。不如……把他們兩對小夫妻都單分出去過,如何?”
本來,姜氏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要大房兩口子和離,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大房給分出去。
正如她剛剛說的,若真叫那兩口子和離了,往後大郎誰來照顧?
他到底是他爹親兒子,若真沒人伺候他了,難道吳家還真能不管他?
隻是先說了重的,再說回輕的時,也能令人好接受些。
當然,姜氏還算計到了更遠的。現下局勢不妙,大房夫妻突然開始穿一條褲子後,漸漸有擺脫困境的架勢。
已經不止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要給大郎治腿了。
她怕有一天,大郎會親自開口向他老子要錢治腿。
趁早把家分了,往後家裡的進項,就同大郎無關。
想治腿,總得花銀子吧?
隻要沒銀子,他就寸步難行。
吳兆省沉默。
分家是大事,如果心裡沒有半點這種想法,他必然會一口就拒絕掉。可現在卻是沉默……那就代表,他動搖了。
于是,姜氏則又添了把火,勸道:“雖說還有長輩在,一般都不分家。但大郎二郎如今都已成親,算是立了室,就又是另一番說法了。把兩個成了親的兒子單分出去過,怕别人說什麼?”又說,“二郎呢,他如今娶了柳氏,往後日子是不愁了。就算分出去,他也有地兒可去。大郎的情況擺在那兒,差了些,所以我想,把老屋給大郎一家住。”
“往後都在同一個村住,互相也有照應。”
照應不照應的另說,總之,得先把家給分了。
大郎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若對大郎太過分,怕他也不會答應。把老屋給他住,有個落腳的地兒,再給個三五兩銀子,也就是了。
老屋給他無所謂,隻要這新宅日後是三郎的就成。
吳兆省覺得妻子這樣分配算是公平,也就松了口:“我找機會同大郎說。”
姜氏道:“既做了決定,不如趁早去說。否則,這個家還不知得給那葉氏攪和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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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桂花還得去鎮上給自己男人送餃子,看了場好戲後,滿意的走了。
屋内,康哥兒因奔波了一上午太累,已呼呼大睡去。吳容秉和葉雅芙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有話要對對方說。
吳容秉看出了她也有話想說,就沒先說自己的,隻問她:“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葉雅芙心内掙紮了番後,最終心一橫,開了口道:“我想分家。”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的,總之她得先把自己的想法兒說出來。
這幾天下來,她也算是明白了,那後娘之所以敢如此嚣張,全然是吳兆省這個一家之主縱容的。
這爹的心都偏到了咯吱窩去,她怕一塊兒住久了,這吳大郎好不易由黑變白了些的心,會再一點點黑化掉。
再說,這爹心偏成那樣,她是沒指望往後能從他那兒得些什麼好處的。
好處沒他們大房的份就算了,别日後遇到了事兒,又說大房是長房,責任給他們擔着。
難道到時候,還真能撒手不管?
所以,還是趁早割席的好。眼不見心不煩。
分了家,自立門戶後,以後他們夫婦所賺的每一文錢,都是自己的。
通過今日,吳大郎輕輕松松的就能找得到一份抄書的工作這事兒,她相信,以後他們的日子一定不會差。何況,她勤懇一些,勤去山中采些藥,也是能掙錢的。
所以思來想去,分家隻有好處沒壞處。
而吳大郎聞聲,點頭說:“那我們倒是想到了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