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魉鬼不是擁有對方全部記憶嗎?”
“即便擁有記憶,也未必能裝得完美,尤其是一些細節——若是無法找出異常,我們恐怕隻有等它先動手了。”
聚在一起的雜役小厮互相對視,好半天,挨個迷茫地搖搖頭。
他們中有一部分是客人帶來的,比如旺福,又比如李墾手下侍奉他的随從,并非全都互相認識。
“它硬要跟我們耗下去,豈不眼睜睜等死?”
“要不然,我們一起去結界邊緣,試試能否合力擊破?”
“不失為一個法子。”
這提議得到一緻認同。
一幫人陸續起身間,宮哲餘光瞟過來,轉身對角落裡漠然不動的少年道,“少俠,你可要與我們一同前去?”
“不去。”宿钰果斷回道。
這拒絕引來幾道不滿的睨望,但礙于宿钰昨日驚人的身手,無人敢置喙什麼。
“我們不跟着去幫忙嗎?”人群背影漸行漸遠,整個客棧的修士瞬間剩得寥寥無幾,林幼月側首望向宿钰,“若是能直接破掉結界,也不必在這幹等這了吧?”
雖然對魉鬼的力量沒什麼概念,但她默認以宿钰宿钰的能力,區區一個結界,絕對困不住他。
宿钰哼笑一聲,“那就沒意思了。”
“我說你們幾個,光杵在這裡幹嘛?!都什麼時候了,趕緊端點飯菜上來!本公子要餓死了!”李墾對着客棧小二一通發令完,打開扇子,若無其事地扇起來。
李墾的護衛并未跟着修士前去,守于他身旁。
而這幾名護衛,也是整座客棧除林幼月與宿钰以外,剩下的全部修士了。
掌櫃用袖子抹了把滿是鼻涕眼淚的面孔,“李公子,你怎麼一點也不害怕?”
說罷,他一個激靈——萬一這個時候魉鬼發難,那麼能保護自己的隻有李墾的護衛,和角落二人了。
這些個正派修士,看着正氣凜然,實則全然不在乎他們普通百姓的死活,也不說留一部分下來盯着客棧這邊。
他不敢怠慢,當即吩咐下人去廚房準備餐食,自己則坐在了李墾鄰桌,好似如此便稍微有點安全感。
“呵,有什麼好怕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我怕啥?”李墾不以為意,“再說了,魉鬼又不是什麼大羅神仙,德陽城每年都有魉鬼出沒,還不是被打得魂飛魄散,哭爹喊娘?”
“李公子見過?!”
李墾表情一滞,讪道,“沒有,對付魉鬼,自然有修士出手,我湊什麼熱鬧?”
掌櫃對此倒是略有耳聞,但凡人多的地方魉鬼現身頻率越高,但德陽作為有名的大城,卻從未聽說魉鬼掀起過什麼大風浪。
思及此,他絕望的神情稍有緩和。
半個時辰後,喊着聯手對抗結界的修士一個不漏地返回了,灰頭土臉,表情甚是難看,結果不言而喻。
不過,除卻困住衆人的結界,魉鬼至今未有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氣氛一度陷入僵硬。
掌櫃見狀熱切地招呼下人添上茶水,大約察覺他在此處的安危全仰仗這些修士了,因此分外熱情。
林幼月擔憂地看向宿钰,“難道就真隻能耗下去,一點辦法也沒?”
“當然有,動動腦子就能想到了。”
“什麼?”林幼月一愣。
宿钰意味深長笑道,“把除我們外的所有人都殺掉,不就好了?”
語罷,原本就局促的空氣幾乎停滞流動。
無數道刀子般的視線一一投來,林幼月下意識埋低了頭。
“兄台,如今大家一起落難你不幫忙就算了,怎地說這種話?”逍遙派領頭不悅道。
“難道我說錯了?”宿钰漫不經心反問。
幾人一下噎住。
确實如此,若是能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殺死,那麼藏在其中的魉鬼自然也無處遁形。
但正常人别說這麼做了,怕是想都不會想到。
“不論如何,如此叛道經離發言,實在不是正派人士該有。”長武宗宮哲蹙眉接話。
“我又何時說自己是正派人士了?”
一陣愕然,好半會衆人才回過神來,臉色一青一白變來變去,對上他那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态,哽于喉間的質問欲言又止。
昨日宿钰那一手讓在場人清晰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别,今日又大敵當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麼,你又如何保證你表妹未被魉鬼附身?想要趕盡殺絕,殊不知說不準罪魁禍首就是你這身邊人呢?”先前發怒的散修出言挑撥。
你們挂不住臉,就想把矛盾轉移到我這?林幼月難以言喻地擡頭。
她不由得惱怒,剛欲開口,便被身旁宿钰打斷,“魉鬼隻能附身心生空隙之人,即便你們所有人都被魉鬼抓住,但我表妹……”說着,他目光凝望過來,眼尾綴笑,“也絕不可能被找着空子,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