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夜叉族不知怎的回事,這一段時間忽然流行起剝人皮的樂趣,傳聞别的鎮上也有一兩名這樣慘死的閨中女子。”
“幸好你長得隻能算是看得過去,夜叉瞧不上!”
虞初默了默,也算是知道他與女子為何接觸甚少的原因了。
她試探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燕赤霞,崂山道士,天師之類的人?”
小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是疑惑她為何會問這個問題:“自然是聽過的,你莫非不知道,咱們精怪行走人間,最先要提防的就是那些道士,天師裝扮的人。”
“至于那燕赤霞,我了解的不多,隻不過道也算是人類的一員猛将,殺了不少我的同類,不過咱們這鎮上偏僻的很,像他們這種人也不會來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虞初看着對方不斷張合的嘴,隻覺得腦中有無數隻蒼蠅嗡嗡嗡的響。
腦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證實。虞初看着這世界,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荒唐至極。
若是如此,那麼她周圍的一切,包括眼前喋喋不休的小王都隻是書中的人物——即便從未在聊齋裡出現過。
“你怎麼了?”察覺到虞初陌生到令人心顫的目光,小王身子下意識的閉上了嘴,透過她的眸子仿佛又感覺到了那眸子的寒意。
虞初注意到對方自以為不動神色的後退,和那清秀的人臉上若隐若現的狐臉,猛的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我就說有點想家了。”
說罷,提起手中的鏟子就開始填坑。
周身略顯凝滞的氣氛一松,小王順勢也跟着一起填土,餘光偷摸摸的瞧着虞初。
清冷的月光下,細膩白皙的側臉邊緣泛着柔光,看不出一絲絨毛迹象,也沒有鱗片,唇緊抿着,完全看不出其真身是什麼。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在月光下,臉上浮現出的幾縷絨毛,若是按照芸娘猜測的那般,不是修為高深的大能者,就是天生的。
想到這裡,小王頓時愁眉苦臉,對虞初口中的家更為好奇。
舔了舔唇,碘着臉笑呵呵的剛想問問,餘光忽然瞥到虞初身前的包裹一動一動的。
“你這是撿回來了什麼東西?”小王深吸一口氣,嗅了嗅,卻是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沒有嗅到,奇怪道:“怎的如此奇怪?”
虞初聞言一怔,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後,剛想回答,身前的包裹縫隙忽然探出了一隻粉嫩的耳朵。
在小王驚愕的目光下,一個小小的腦袋沖破了包裹,一團紅白相間的雜毛一下子跳進了虞初的懷裡。
小王看着這無比熟悉的動物,瞧那一臉興奮的蹭着虞初的某團子,激動得一時嘴瓢,磕磕巴巴道:“你……你竟然把狐狸當寵物!”
虞初遲鈍了一會兒,看着眼前顫顫巍巍對着自己的指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王和芸娘也是狐狸來着。
她低頭看了眼小狐狸,面對小王一副拐賣幼崽的人販子的古怪眼神,黑了黑臉,解釋道:“我待這隻小狐狸猶如家人一般,你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與此同時,兩人交談間,屍體也處理好了。
下山的路上,經由她的一番解釋,小王總算勉強相信了她的話,接下來的路程中他的眸光時不時盯着一聲髒亂的小狐狸歎氣。
不是在感歎她不會照料小狐狸,就是歎氣小狐狸過于瘦弱。
若不是虞初在其中阻攔,她甚至覺得懷中的狐狸想要跳到小王臉上撓上一抓。
好不容易在小王的嘴碎中抵達綢緞莊。夜晚已過了大半。
虞初将闆車交于小王,念及身上詭異的傷勢,抱着小狐狸匆匆趕回了宅子。
先将小狐狸和自己全身清洗完畢,又将小狐狸好生放在床榻上,虞初這才坐在前不久買來的銅鏡前,微微揚起頭,觀察着脖頸處的傷口。
夜深人靜下,暗沉的室内,脖頸間從右側至左側撕裂大半皮肉的一處傷口赫然出現在銅鏡前。
隐約能瞧見内裡的喉管和皮肉組織,随着暴露在空氣中,有些皮肉已開始泛白。
血液仿佛流盡了又像是凝固了,此刻一絲一毫的血液都不曾從傷口處流淌下來。
這般可怖的傷口,若是個正常人,早已當場死去,可她不僅活了下來,此刻竟是一點痛覺都沒有感受到。
虞初眉間蹙起,實在不能理解。她确定自己不是精怪,也不是屍體,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持續的跳動。
出神間,銅鏡前的傷口伴着忽如其來的癢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愈合了起來。
虞初無意識的瞪大了雙眼,觸摸着脖頸處完好的皮肉,白皙無暇,完全想不到它不久前還是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愣了許久,震驚遲遲不減,半晌方才喃喃自語:“我究竟是什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