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林中,“沙沙”的聲響不絕于耳,除此以外,便是一人一驢踩着枯葉所發出的“嘎吱”聲。
平日裡有小王那隻唠叨狐狸倒還好,眼下安安靜靜的,耳邊隻有自然界的聲音似是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覺中,虞初隻覺得一股乏意湧上心頭。
視野中的樹木逐漸迷糊了起來,虞初一手牽着驢繩,打了個哈欠,安撫性的拍了拍驢,呢喃道:“驢啊驢,我閉眼眯一會兒,你先帶着我走一段兒。有勞驢兄弟了!”
話落,驢輕輕叫了一聲似是回應一般蹭了蹭她的手。
虞初見狀滿意的摸了摸它,堅持不住的眼皮子在下一刻便不知不覺中閉上了。
迷迷糊糊間,虞初隻覺得自己行走在雲朵之上,就連有些僵硬的身體都變得軟綿綿的,行走之間好似又回到了上輩子正常的身體裡。
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一道慘烈的嘶鳴聲陡然撕破了她的夢境。
虞初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脖子一涼,手上猛的被濺到一股濕熱粘稠的液體。
就在身體倒地的瞬間,恍惚的精神如彈力繩一般一瞬間被拉回了身體裡。
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眼皮顫了顫,睜開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迷糊的視線在夜色中逐漸變得清晰,率先入眼的便是倒在她身側被砍出一片血肉的驢,虞初無意識的動了動指尖,想要去觸碰。
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指尖上不斷有粘稠的液體落下,她艱難的垂眸看去。
赫然發覺自己身下已成了血泊,而指尖上的血液正是從自己上半身流淌下的血。
似是察覺到什麼,虞初慢慢擡起手默向自己清涼一片的脖頸處。
指尖觸碰之處,一道掀開的皮肉就這麼裸/露在空氣中,一股更為濃稠的血水被指尖一刺激,大鼓大鼓的噴湧在手上,沒一會兒,整隻手都被血色浸染了。
虞初看着自己的血手和驚人的出血量愣了愣。
腦中罕見的空白了片刻。
這短短的時間,她想過上一世的死亡,這一世短暫的複活,想過芸娘,想過小王,也想過小狐狸的喂養,可最終,她遲緩的腦袋終于反應過來。
她竟然還沒死!
不該啊?她竟然還有清醒的意識?
疑惑間,虞初瞳孔一暗,忽然察覺到一抹由遠及近的氣息,還是一股極為濃郁的黑色氣息。
電光火石之間,虞初快速的辨别了兩者差距,果斷往身上抹了幾把血,閉上了眼,淡定裝死!
好死不如賴活,就算此刻死了也無礙,起碼她努力過了。
幾乎在虞初閉眼的同時,一陣腥臭味迎着風伴着桀桀怪笑頃刻間包圍了她。
她提着心,等了片刻,遲遲沒有動靜,她遲疑了片刻,微微睜開一條縫看去。
冷不丁對上一雙爆着眼珠子且透着陰冷的血瞳。
虞初心一抖,抿緊了唇,忽然發現近在遲尺的那雙瞳孔似乎有些無神,透着一絲白盲。
虞初的心微微放下,又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那雙血瞳逐漸遠離了自己,怪物的全身也盡數暴露在她的視野裡。
青面獠牙,五端三粗身材,尖銳的爪子下赫然提着一面帶着滴滴落下血滴的完整人皮。
虞初眯着眼看到那面對着她那一面的人皮面容時,背後不禁湧上一股冷汗,這…不是方才才見過的美婦人嗎!
那怪物盯着她看了幾眼後,自言自語不斷呢喃着走向闆車:“不好不好,還是剛剛剝下來的人皮好!”
虞初驚訝于這怪物竟會說人話,可還沒細想怪物口中的話。
一道清亮的呵斥聲緊追着而來:“孽畜夜叉,還想逃到哪裡去!”
話音未落,就見那怪物渾身一震,丢下闆車,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了叢林中。
緊接着,她就看到一身道袍,握着拂塵的道士如同踩了飛火輪一樣急匆匆消失在那怪物離去的方向。
林間終于安靜了下來。
虞初大口的喘了一口氣,倒在地上,遲鈍的腦袋不斷的閃現着夜叉,道士,人皮這三個詞。
越想越覺得熟悉。
半晌,終于想起來是在哪看過這幾個詞的虞初心一顫,刺激過度,果斷暈了。
好死不如賴活,可她在遍地都是吃人吸魂的聊齋世界裡這麼個賴法!
這…這…這…苟活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