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昂環視四周,滿意的看到行人們不敢再将注意力放在鹿笮身上,這才牽起少女的手,将馬匹拴好,随着人流緩緩挪動進入了城池。
裡昂入城之後,低調了很多。
形形色色的人群走在隐有紅褐色的青石鋪就的街道上,喧鬧之聲不絕于耳。
海牙城是最接近玖月之森的城池,大量的商人和武士魔法師彙聚于此,形成了繁華的城市。
“我要迷疊草,燈籠花,蠟油和布料。”裡昂熟門熟路的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小攤上,迅速報出所要的東西。
攤上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聽到裡昂的聲音,立刻跳了起來,靈敏的倒是像二十歲的小夥子,手腳麻利的包好東西。
遞東西時,他那雙渾濁的僅剩一條縫的眼睛看到了少女。
少女則是東張西望,好像對一切都很好奇一樣。
他好像被火燎過的嗓子中發出低低的悶笑,“裡昂小子,你今天可真不走運啊,不該屬于你的終究不會屬于你,你竟然還如此膽大,将玫瑰帶入豺狼野獸中。”
一瞬間,鹿笮的手被緊緊捏住,手背先是泛紅,後是泛白,她輕呼一聲,“裡昂,你弄痛我了。”
男人這才回過神來,愧疚布滿了他的面龐,“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弄痛你,我隻是.....”
隻是此時已為時過晚。
海牙城裡帶黑色鬥篷的人數不勝數,可是偏偏今日有一身量未成的小家夥格外吸引人,盡管人們看不出他的身份,
可是并不妨礙他們幻想那段潔白脖頸的主人,是怎樣一番景象。
隻是可惜,那小家夥身邊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一些販賣人口的商人隻得按耐住心思,心裡卻在想着,貴族們可是最喜歡這種還未進入發育期的小男孩了。
誰知,這小家夥竟然開口了,那嬌嬌怯怯的嗓音,好像白鳥盤旋在裡琴海高歌,穿透靈魂,讓人戰栗不休。
毫無疑問,這不是少年,而是珍貴稀少的少女。
懷有陰暗心思的商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們盤算着自己手上的傭兵是否可以将這寶貴的少女搶奪過來。
城主的爪牙卻如同嗅見了血腥氣的野狗一樣瞬間出現,打傷了劍士,搶走了珍貴的少女。
商人們隻能無比惋惜的看着,看着少女被擄走,卻不知道,他們到底錯過的是什麼。
**
巨大的,空曠的城堡,一輪血月遙遙挂在天空。
僅從狹小的窗格透進來的一縷月色,哭泣聲若有若無的從耳畔傳來。
由魔獸皮與骨制成的鞋跟悶沉整齊的敲擊着地面,華麗的袍子拖曳着地面,嘶嘶作響。
鹿笮早已清醒。
周圍一片漆黑,她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藏在一堆被搶來的俘虜間。
她很清楚,這張臉意味着什麼?
“主人,這就是這幾日收集起來的上好貨物,今日我們還撞大運搶到一個女人,主人獻禮時想必更加拿得出手了。”
一個音調極高的男人谄媚的說道,他手中紅色鳥羽制成的扇子搖個不停,呼呼作響。
“你們竟然還能搶到女人?在海牙城這種地方?”浪蕩的笑聲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的綢緞拖地的嘶嘶聲停在面前不遠處,男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把燈拿來,我要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藤蔓浮雕的提燈被迅速點亮遞過來,恒定的魔源輸出銀白色的光暈,擦破了這片黑色。
“你們這群笨手笨腳的戰士,竟然讓她還戴着魔法鬥篷,哦,我的上帝,每個月給你們發的500盎司真是不如喂給狗頭獸人,”他音調又高又尖,就像指甲劃過玻璃一樣刺耳,顯而易見,他的主人也覺得他聒噪。
“把這個蠢貨拖下去,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坎貝爾如寶石般黛紫色的眼睛中有冰冷如暗夜的海,他華麗又帶着卷舌的口音很容易讓人分辨出與克萊大陸平民的不同。
很快,鹿笮聽到窗外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她微微皺眉。
緊接着,在紗一般的月色下,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泛光的紅寶石,從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上被褪了下來。
她的手被小心翼翼的托起,尾指被緩緩送入這枚寶石鑽戒。
“斯廷法羅斯湖畔嬉戲的少女,塵世間的月神,是您嗎?”坎貝爾悠長又輕歎的問道,他的聲音褪去了浮浪,隻剩下虔誠的詠歎,“您知道嗎?僅僅看您的手,我就認出您了。
鹿笮小姐,您以後屬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