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昂扔下了手中的磨石,環視四周。
一向熟悉的村人們,全都聚攏在這裡,他們的面龐,無論是如朝日般年輕,還是蒼老似教堂晚鐘,無一例外的,統統都散發着渴求的神色。
他冷笑一聲,撿起弓箭,由魔獸脊骨做成的弓身閃着不祥的黑色光芒,粗壯的弓弦被他輕而易舉的拉開。
“铮”的一聲,弦靜音響,喧嘩吵鬧,沸反盈天的聲音,也一下子消失了。
“要是誰想進來的話,先問我手中的弓箭同不同意了。” 裡昂微擡下巴,藍褐色的眼睛傲然的掃視着所有人。
确實,他有傲氣的資本,僅僅二十歲的大鬥師,即使是王城從小被資源哺育大的貴族,也未必會有這種實力。
一時之間,屋子附近隻剩下鳥兒婉轉的鳴叫,沒有人再敢發聲。
衆人不管是何種心思,此時隻能被按耐下。
因為即使他們都是普通人,但也不會不認識,剛剛被弓箭發出去的,并不是普通的箭,而是鬥氣凝結出的箭。
鬥氣化形,這至少要鬥師才能做到。
有這般實力,足以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組建一個傭兵隊過上好日子了,為何要在這種連女人都沒有的小地方生活。
衆人如鳥獸退散。
裡昂這才松了一口氣,把差不多磨好的獸皮抱了進去。
推開木門,裡昂又猶豫了,他手上抱的是他多年打獵生涯以來攢的成色最好的皮子,原本是打算用來應急的。
如今卻被他毫不猶豫的用來給少女鋪床。
即便這樣,他還是擔心晚上石屋被寒氣侵蝕時,他有鬥氣護體自然不懼。
可是,嬌弱的少女怎麼能抵抗得了寒意的侵襲。
正在裡昂躊躇之時,少女提着裙擺逆着光線走了進來。
陰暗的石屋裡,少女是這石屋的唯一點綴,金色的瀑布般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少女走動之間,沉木般的發絲輕柔飄逸的垂在她的腰間,白色長裙遮不住若隐若現的腳踝和雪一般潔白的皮膚。
那顔色,好像裡昂八歲那年,偷偷潛進森林深處,看到長着透明翅膀的花精靈培育出的大片大片的白玫瑰一樣,
這讓裡昂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少女的皮膚真的如同白玫瑰一樣,清冷又香甜。
但他不敢。
他甚至也不敢看向少女的眼,和她殷紅的唇。
“裡昂,剛剛外面那麼吵鬧,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少女輕輕的詢問着,眉宇之間籠罩着青煙一樣的憂愁。
裡昂立刻否認。
“沒有,隻是他們想來借我東西罷了。嗯,是的,隻是借東西。”
裡昂重重的點了點頭,卷曲的粟金色棕發也随着主人的動作在空氣中抖動。
“我為你準備了床墊,這裡條件簡陋,今天晚上你先湊合,等我今天進山取些東西,明日我帶你一起去集市采買。”
裡昂看着少女含笑的眼眸,一直都垂着頭,不敢直面少女的視線,他整個人甚至像一隻熟透的蝦子一樣,不過幸而他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掩飾了他的窘态。
少女沒有追問為什麼明天才可以到集市。
裡昂卻已經飛快的解釋,生怕少女覺得委屈,
“我們的村莊,有五六百人,可是隻有兩個女子,我要是将你一個人放在這裡,恐怕不安全,可是帶到集市,以你的容貌......”裡昂話裡的未盡之意十分明顯。
鹿笮稍一思考,便覺得也正合她意。
雖然此處為克萊大陸最南端,靠近秘月之森。
但是依然保不準會有但丁斯坦的勢力将觸角伸到這裡。
想必,奧匈頓帝國對她的通緝令已經通過珍貴的傳音魔石,傳遍整個克萊大陸了。
這是鹿笮能想到的報複方式——将她通緝,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鹿笮現在也不能忘記當時但丁斯坦眼中的眼神——絕望,癫狂,痛苦。
有這種眼神的人,定然不會放過她。
而且,鹿笮想起了她的計劃,目前尚在她預測之内,但她的目的也尚未達到。
絕對不能暴露自己。
鹿笮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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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是什麼呀?”鹿笮意識海裡乖乖蜷在角落的系統,忽然間懵着問道。
系統覺得很委屈,明明一直跟着宿主,怎麼忽然間感覺宿主變成大魔王了,而它卻依然純潔善良。
“你那不是純潔善良,你那是傻。”
正準備回複年輕獵人的鹿笮,忽然間被打斷,她也愣了一下,微微側臉,精緻的面龐上滿是疑惑的表情,“系統,你以前做的任務成功過嗎?”
系統過了半天沒敢說話。
鹿笮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得她的系統總是表現的如此智障。
鹿笮用憐愛的眼神盯着意識海中的光球,說道:“你忘了嗎?我們來這裡當然是要人赢愛上我,然後抛棄他。
抛棄他不是目的,而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