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有點嚴肅,白淨的臉皺了起來,眼底含着擔憂。“高速碰撞翻車,就已經很容易出事了。有些傷得沒那麼重,也會因為送醫不及時就難以挽回。”
梁子曦被她這個反應吓得一愣,支吾其詞。“那、那他還去賽車。”
“……”
溫簌想了好一會,喃喃自語,“可危險,從來不是阻止他前進的理由啊。”
高二下學期的五六月份,所有人已經開始進入高強度的學習計劃中。每天不是背書刷題就是背書刷題。
那天之後,溫簌沒有再在學校裡見過陳斯野。
很多個學習學到累得睡着的晚上,溫簌總會夢到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她應該再勇敢一點和他說上一句話的。
夏去秋來,溫簌在一套套卷子和每一次練琴練到手發麻失去知覺的後,得知到了屬于陳斯野的第一個好消息。
他在f4比賽中拿到了冠軍,他的第一個冠軍。
視頻畫面裡的他頭發剪短了些,愈發顯得他眉目鋒緻,身上也多了幾分肆意驕矜。
溫簌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截圖把這個畫面洗了出來,包括她上次在球場上偷拍他的那張。
在安靜的夜晚,她一筆一劃的在照片後面寫上日期,寫下【陳斯野拿到的第一個冠軍】。
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緊接着溫簌陸陸續續能在網上看到更多屬于他的消息,最短時間拿下f2冠軍的最佳天賦選手,賽車屆的黑馬。
數不勝數的誇獎詞彙恨不得都往他身上堆砌,繼續下去他将會在來年初就拿下f2世界冠軍,有望代表國家參加f1世界角逐賽。
隔着屏幕,溫簌有時會覺得很恍惚。恍惚地覺得其實當時離自己那麼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薄荷冷香的那個人不是他。
以前他們的距離可能隻有十幾公分,現在卻感覺好遠好遠,遠到她仰頭都不能看得見他。
溫簌有點說不出自己的感覺,開心他被更多的人看到,也感到酸澀難言。
真的好多人喜歡他啊,多到她怎麼數也數不清數不完。
每天要學習的内容讓溫簌慢慢的沒時間想太多,她全身心投入到了複習中,成績在穩步提升,可頭名的位置卻再也不是他的名字。
溫簌依舊會在筆記本的最上方寫下他的名字,然後一次次地記下她每次的排名,她比上一次又離他近了多少。
年底的時候溫簌請了假,參加了藝考。她發揮得很穩定,而葉秀秀好像不太理想,梁子曦說她回家後好像就哭了。
終歸是不太熟,溫簌沒去打聽。回到學校繼續着日複一日的學習。
有好幾次有人問她,“溫簌,你想考什麼學校?就你現在的成績加上藝考國内大學都可以随便選了吧?”
溫簌默了半響,把臉往衣領裡埋了埋,悶聲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個學校。溫父不是沒提過說可以送她出國留學,也把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她自己。
溫簌有些茫然,如果可以她想去北方,那裡每年都會下雪吧。沒等溫簌決定下來,就聽聞陳斯野的貓跑丢的事情。
汪明傑正全城找貓,給好些人都發了貓的照片。
陳斯野養了隻純種的長毛銀點,在他離開的時候,交給了汪明傑的妹妹養着。但前幾天門沒關好,貓跑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汪明傑為了這件事,這幾天搞得焦頭爛額的,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課都曠了好幾節。有人給他出着主意,買隻一模一樣的回來瞞着陳斯野。
因為那隻貓陳斯野養了好幾年了,很有感情。
溫簌聽到的時候,就和同學要了汪明傑發來的貓咪照片,白白軟軟的一隻小貓,瞳孔也是剔透的藍色。
每天回家的路上,溫簌都會留意着路上有沒有貓咪的身影,拿着照片問着人也找了幾天都一無所獲。
直到有一天放學,溫簌注意到路邊圍了好幾個人,地上一隻白絨絨的小家夥身上沾了好些污漬,血留了一地。
溫簌愣在了原地,有點不敢置信地抓緊了衣角。
被撞死的這隻小家夥,就是陳斯野丢得那隻。
溫簌把身上的校服脫了下來蓋在了小家夥的身上,1月份的天太冷了,溫簌想着小家夥應該也很覺得冷吧。
就在溫簌蹲在路邊冷到人僵住的時候,汪明傑也到了。
接下來的事情,溫簌自始一言不發地聽着。汪明傑沮喪地來回踱步,不知道該怎麼和陳斯野說。
一衆人急急忙忙地來,然後手忙腳亂地把貓用溫簌的那件校服裹好裝進箱子帶走,匆匆忙忙地也忘記了一旁通知他們來的溫簌。
昏暗的路燈下,還能看到地上一灘小小的血迹。
溫簌站着又看了許久,到附近的便利店裡買了兩瓶溫熱好的純牛奶,重新回到了發現小家夥的位置。
一瓶放在了它的面前,一瓶溫簌打開了來喝。
隔天,溫簌照常去學校上課。
就得知了陳斯野今天會趕回來的消息。她寫卷子的筆硬生生的在紙上,畫出了突兀的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