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江這邊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匡明眉頭擰在了一塊,看了眼3号,“這是我們隊伍自己的事情。”
陳斯野也不管他們懂還是不懂,懶得多說什麼地啧聲。“不是要道歉嗎?道吧。”
匡明默了兩秒,身為隊長主動先開了口,“上午的事,我和你們道歉,對不起。”
緊接着一人一聲“對不起”道起歉來也不扭捏,輸了就是輸了,男子漢大丈夫的能屈能伸。
蔣思敏就在邊上,别說多解氣了。
道完歉,場面靜了一瞬。
陳斯野拿着喝了剩一半的水瓶,懶散地擡眼,然後笑了。“都看着我幹嘛?”
他環視了周圍人一圈,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解氣沒?”
江華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笑了。
這裡面最屬蔣思敏上午和剛剛都和人吵得最兇,蔣思敏特鄭重其事地點下頭,“解氣了。”
氣氛随之也松弛了下來。
陳斯野主動伸了手和對方交握,見狀雙方都冰釋前嫌,氣氛緩了下來。
陳斯野懶散地扶了下脖頸,擡颌又點了下莆江隊伍裡的三号。“那該解決下一件事情了。”
好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還有什麼事情的時候。陳斯野就已經擡眼鎖住了站在場邊要走的人。
幾乎是在他看過來的瞬間,溫簌就有所察覺地往他的方向看去。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仰臉看他,眼底還帶着點懵。
陳斯野眉眼微動,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喊了她。“溫簌。”
不是之前那樣陌生又疏離的一句溫同學。
而是溫簌。
溫簌眨了下眼,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幾秒。直到身邊梁子曦暗戳戳地推了她一下。
溫簌才反應過來的遲鈍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又頓住。
他剛剛是在喊自己?
意識過來的溫簌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甚至有點手足無措了起來。她垂下眼,想摸一摸自己的臉是不是又紅了,但覺得自己的動作突兀。
溫簌半垂下了眼,一步一步地往他的方向靠近。“你、你喊我啊?”
她表情還有點懵,明顯的不在狀态。看起來又純又乖,好像誰喊她一聲都能被乖乖騙走。
陳斯野似有似無地勾了下唇角,“嗯,我喊你。”
溫簌抿了抿唇,眸光忽閃着又落回了他臉上,“怎麼了嗎?”
陳斯野目光略過她還紅腫着的額沒回複她,而是睨了眼3号,“道歉。”
一切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差點忘了的事,他還記得。溫簌無聲地看了他好幾秒,才不自然地挪開眼。
壓力都到了3号身上,被陳斯野凜冽地目光盯着,匡明也沒再說什麼。3号明顯内心掙紮了一下,半響垂了頭悶聲道歉,“對不起。”
溫簌微點了下頭,“好。”
“好是什麼意思?”3号立馬就忍不住咄咄逼人。
“就是聽到了的意思。”
幾乎是3号動的一瞬間,陳斯野也動了,他擡手胳膊就護在了溫簌面前。
距離很近,近到她鼻尖差點觸碰到他的肩胛骨的位置。原來……她也才到他肩膀位置。
3号手腕作痛地感觸還沒忘記,對上陳斯野漫不經心的臉時悻悻地後退。
“她說聽到了。”陳斯野懶懶地擡了下眉,放下手臂,但人依舊是側擋在她面前的。“有問題?”
3号不說話了,還是匡明點了頭,“沒問題。”
“同學,我替他再次和你道個歉。打到你,對不住。”匡明态度算地上好,“如果有醫療費什麼的,我們出。”
但莆江的其他人就不樂意了,特别是3号。“隊長,你道歉幹嘛!”
“你喊我聲隊長,出了事也有我的責任。”
陳斯野無所謂地扯了下唇角。
事情結束,人散了不少。
匡明也主動和溫簌交換聯系方式,關于之後醫療費的事情說負責是真準備負責。
溫簌手機都沒掏,溫聲溫氣地搖頭拒絕,“不用。”
她懶得和陌生人打交道,覺得麻煩。
他們說話的功夫,陳斯野就靠着邊上看着,他喝了口水,剩下小半瓶就被他直接丢進了邊上收拾的竹筐裡。
拒絕掉匡明後,溫簌第一時間也就注意到了他還在。她悄悄地仰眼往他臉龐的位置看去,卻恰好對上了他側過的眼。
沒幾秒的對視,溫簌卻感覺過了好久。最終還是她先敗下陣來。
結果,他很輕地評價了句,“還挺記仇。”
溫簌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偏頭又對上了他深邃的黑眸。
他臉上帶着意味不明地笑意,溫簌靜靜地和他對視了一會,莫名有點委屈,“疼的是我又不是他。”
陳斯野唇邊的括弧大了些,好一會才聽到他不鹹不淡的一聲,“嗯。”
像是認可了她的委屈,又像是還在揶揄她的記仇。溫簌摸不清他的想法,心情像是被打翻了調料盤不是滋味。
他好像沒有要走的想法,溫簌在原地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走,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說一聲,說了又覺得刻意。
她默了半響,說了聲,“謝謝。”
謝謝他幫自己,加上上次于雅琪的事情,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好像每次在他面前都挺丢臉的。
溫簌無聲地歎了口氣,磨磨蹭蹭地準備走。這個時候,有個穿着球衣的男孩子跑了進來,手裡還拎着個塑料袋。
“哥,東西買回來了。”
陳斯野沒接,而是示意着看了一眼溫簌。男生立馬反應過來,嬉笑着把手裡的袋子轉了個方向遞給了溫簌。
溫簌不明所以,伸手接了過來,袋子裡面是醫用冰袋和瓶藥劑噴霧。
“比賽結束他就叫我去買了,不用謝我,謝陳斯野就行了。”男生順口就解釋了一遍,完全不邀功。
溫簌正往他的方向看去的時候,陳斯野正笑着直起身。他沒看她的方向,而是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她剛剛謝過了。走了。”
說完,他就往門口走了。反而是邊上的男生沖溫簌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溫簌看着他走遠的挺括背影,拎着塑料袋的手緊了緊。
回去的路上溫簌埋着頭,一隻手扶着貼附在額頭上的冰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回來的晚,溫父溫母已經吃完了飯,給她留的飯就放在桌上。
溫簌自己熱來了吃,潭碧華聽到動靜出了房門,就看到了她頭上的傷口。“頭怎麼了?”
溫簌解釋了一下被球砸到的事情。
看到她手邊買了藥,潭碧華沒多問兩句,就出門去給溫父送晚飯了。
家裡重新安靜了下來,溫簌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氛圍,吃完飯把碗筷洗幹淨後就回了房間。
她現在才有時間看看自己的頭,冰敷過已經沒有那麼痛。
溫簌琢磨着袋子裡的藥,自食其力地往傷口上噴了一點點,然後就沒再怎麼管了,而是把藥都一一收好。
心裡卻是在想,他這回應該記住自己了吧。
她叫溫簌,他知道是哪個簌嗎。溫簌有點懊惱居然沒說清楚自己的名字對應的是哪個字。
想起下午拍了他一張照片,溫簌翻來了手機相冊。
照片不止拍到了他,但依舊很明顯地能看出來,拍照人的鏡頭想要拍的人是誰。
溫簌想把照片裁剪一下,指尖卻頓在屏幕上。
她的心跳變得急促。
照片裡,陳斯野是側對着鏡頭的方向,可目光卻直勾勾地看向了鏡頭。
或者說,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