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撲通跪倒在降臨的古老帝王腿邊,親吻他的腳背,“偉大的黃衣之王啊,我的先祖,請庇佑您的子孫,為您的帝國驅逐外敵。”
王子如一座雕像般端立,聽到國王的聲音後緩緩低頭,姿态詭異,仿佛石鑿的神像蘇醒知覺。
下一秒,國王整個人倒飛出去。
在那個瞬間,全場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沒有人能預見到這樣的場景。隻見國王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彎曲的軌迹,眼看就要摔落到高階之下,大廳的燈火在他驚恐的眼中映出一道長長的光影。
王子蒼白空洞的面具上顯不出憐憫之色,他的動作,他的氣場,那樣的深不可測,那樣的不可一世。
聲音從王子的蒼白面具後傳出,莊重森嚴如遠山洪鐘,“終末将至,我已降臨,建立我永恒而公平的統治。”
“我的子孫,你渴求帝國的複興和存續,我向你保證,你的帝國萬古長存,你将永遠見不到其盡頭。”
“我将帶領此城從人類之患中解脫。”
聽到這話,高階下跪着的國王雙手握拳,身軀情難自禁的微微顫抖,他的目光虔誠的投向黃衣之王,跪地親吻黃衣之王曾走過的地面,“偉大的先祖,請容許我跪在您的面前,向您表達我的感恩之情。您的引導與庇佑将帶領我們取得戰争的勝利。您是萬民的守護者,是我們生生不息的希望與力量之源。”
王子沒有理他,繼續之前的話,“謹記此言,因此城盡歸卡爾克薩之時,這些話語将永遠回蕩于城牆之内。沒有結束,沒有未來,沒有解脫……”
“謹記此言。”
王子沒有使用麥克風,但他的聲音穿過大廳,回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最後一個字落地的瞬間,一股無形的氣浪從王子的身前湧現而出,迅速向大廳中擴散,仿佛某種未知的力量席卷而來。
時緘等人急忙擡手去擋,卻未感受到任何異樣。
等他們放下手,隻見周圍演員們三三兩兩倒了一地。
擋箭牌先生到抽一口冷氣,向着時緘比大拇指。
白色面具又救了他們一次。
難怪剛才宮廷女巫下令的時候,時緘阻止了他們跟着一起摘下面具。
時緘眼中卻不見喜色。
滿地暈厥的人們讓他意識到,正在進行的并不僅僅是一場演出,更是一次真正的獻祭儀式。
所有未被面具保護之人,奉獻于偉大的黃衣之王。
這就是《黃衣之王》的詛咒嗎?
時緘萬分慶幸,他及時将普通觀衆趕出了歡宴大廳,防患于未然。
片刻風止,時緘擡目上望。
高台上帷幕降下,王子已然不知所蹤。
短暫的昏迷過後,演員們很快恢複神智。他們起身的動作自然又平靜,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緘攔住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一名侍者。
這個人時緘記得,酒館搏擊比賽的赢家,他把臉上畫出來的疤擦掉之後,是個高大健碩的三十多歲男人。
時緘本以為侍者會繼續把他當成國王,沒想到侍者上下打量他幾眼,挑眉笑問:“你怎麼穿着國王的衣服?”
時緘聞言,同樣挑起眉,反問道:“說好的你們在演出時隻是劇情的傀儡呢?”
侍者:?
看到侍者疑惑的表情,時緘沒再問下去。
是了,灰姑娘是“瘋子”,是為數不多發現演出不對勁的幾個人之一,大部分演員都毫無察覺。
這名侍者現在能夠正常對話,說明戲劇對他們的控制已經消失,第二輪演出結束了。
既然能交流,那麼有些話終于可以問了。
時緘:“你不覺得今天的演出有些奇怪嗎?”
“确實,相當奇怪。可能因為陳老師她……嗯,因為灰姑娘不在,獻祭成功召喚黃衣之王本該是第三輪的劇情,現在第二輪就演掉了,那最後一輪演啥呢?”
聽到意料之外的信息,時緘抓住重點追問,“你的意思是,灰姑娘本來就會死?”
“在戲裡殺死,不是現實啊!”提到灰姑娘的死,侍從嘴角抽抽,“我們的演出安排是前兩輪都有一個童話般的結尾,最後一輪灰姑娘作為祭品死去,黃衣之王降臨,揭示整個故事的真正結局。”
像是為了應和侍者的話一般,音箱中突然傳出一聲刺耳的異響,如利刃劃破安靜的大廳。
那聲音直擊耳膜,令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演員們臉上顯露出不悅之色,紛紛擡頭。時緘和擋箭牌先生對視一眼,彼此交彙的目光傳遞着警惕,尋覓雜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