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箭牌先生頂着尴尬給路過的侍者演員發面具,不幸的是,沒一個人理他。
在互動環節之外,這群演員向來視觀衆為無物。
可以理解,這是劇院演出的基本要求。
“啊這,我們搬過來也沒用。”有人失望的抱怨。
擋箭牌先生也有點洩氣,他本以為時緘推薦他們把多餘的面具搬到歡宴大廳,是因為在這裡分發面具最方便。
為了體現舞會的盛大,每到舞會劇情,所有演員都會集中到歡宴大廳。除了灰姑娘王子後媽繼姐這些本就在劇情裡有所表現的演員,龍套們也會換裝前來。
比如剛才拒絕擋箭牌先生的那名侍者,就是在酒館中給他們遞酒的夥計。
可現實卻是,擋箭牌先生接過了夥計遞來的酒杯,侍者無視了他送去的面具。
放棄嗎?收起助人情節,任由異變發展?
擋箭牌先生不想這樣。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做什麼,難不成用暴力迫使演員順從?怕不是演員身體裡的怪物直接暴起,最後被暴力的是他自己。
或許,隻能期待那個醉鬼了。
那個醉鬼說他有妙計。
擋箭牌先生的目光四下逡巡,找尋他期盼的身影。
他聽到幾聲鋼琴的重低音,大廳盡頭的高台上燈光大亮,一個低矮的人影如同瞬間移動般出現在麥克風前。
那是一個矮個子男人。
男人敲敲麥克風,用一種調皮而誇張的語調開口。
“歡迎光臨,國王的子民們。歡迎大家來到這場為你們而舉辦的歡宴,我是今晚的司儀,宮廷小醜、啊——”
尖銳的電流刺啦聲響徹大廳,宮廷小醜猝不及防被人一屁股擠到旁邊,手中的麥克風落地,滾到來人腳邊。
來人施施然将麥克風撿起,撣了撣灰塵。
正是時緘。
擋箭牌先生頓時激動起來,即将喊出聲,就見時緘理了理身上的國王戲服,把麥克風送到嘴邊,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所有王公貴族,平民侍從,即刻起戴上面具,未經允許,不得擅自摘下。欽此!”
擋箭牌先生:……啊?
大哥,這就是你所謂的妙計?你在搞屁啊!
彈幕笑成一片。
“救命笑死我了,學弟你劇本拿錯了,你是國王,不是傳旨太監。”
“謝主隆恩!”
“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寶寶,你是一個小太監。”
“嗯?前面的你……”
“好新穎的耍酒瘋方式。”
也有人在正經讨論。
“他在扮演國王,但他下令有用嗎?别人隻會覺得他是個傻逼吧。”
“我猜沒用,灰姑娘都說了,演員必須根據劇本行動,最多隻能小幅度自控。”
“我想看新人壓錯寶,真受不了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
“同想看,真受不了我女朋友說他比我帥。”
“前面的,爆照看看實力,新人學弟可是靈動漂亮得像個精靈。”
“你們從哪兒讀出得意洋洋,我怎麼看都是睡眼惺忪嘛!”
時緘站在高台上等待,時不時揉揉眼睛,一副等困了的樣子。
短暫的懵逼過後,擋箭牌先生反應過來,對着裝面具的箱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配合時緘的聖旨,擋箭牌先生至少也該是個掌事太監。
但在場的演員全都一動不動,既沒有繼續原先的表演,也沒有對這道聖旨做出反應,仿佛處理器正在運算剛才接收到的信息,尚未得出結果。
時緘隻好等待。
他一點也不急,他知道這群演員會聽話的。
上台時他故意撞到宮廷小醜,通過碰瓷時緘知道,這把穩了。
宮廷小醜在看清楚他的裝扮時,有一個明顯的瑟縮動作。
那是面對上位者的态度。
宮廷小醜把他認成了國王,并且做出了劇本上沒有的反應。
灰姑娘說演員隻能根據劇本行動,但是她有說是什麼劇本嗎?
沒有!
那就别怪時緘祭出他自己的劇本。
許久過後,演員們終于行動起來。
他們齊齊向時緘鞠躬行禮,然後走向大廳中央的箱子,一個接一個從中取出面具戴上。
校内直播看不到時緘的心理活動,屏幕上劃過一道道驚訝且不解的彈幕。
“嘿,還真成了,他怎麼想到這招的?”
“不過就是運氣好。”
“怎麼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況且,一次兩次成功能說運氣好,每次都化險為夷,就不僅僅是運氣了,是人家聰明!有能力!”
“不是運氣,目前所知最基本的規則是,表演過程中演員們隻能根據劇情行動。可是如果合理更改劇情會怎樣呢?你們仔細想想。”
“嗯……我想想……時緘扮演的是國王的角色,按照劇情邏輯,所有演員都是國王的臣民,必須遵從國王的命令。這裡就出現了分歧,要麼演員們隻會呆闆的循着原有劇情演出,無視他的命令,要麼演員們根據現有劇情,對他的命令做出反應。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演員選擇了後一種。”
“所以說其實灰姑娘給出的信息不正确,他們的行動受限于劇本,隻是因為沒有一個外力介入,來破壞既定的劇情。”
“是的,演員們每個人都是一台托馬斯玩具小火車,在劇本安排好的軌道上運行,如果不去打擾,它們可以永遠這樣運行下去。而時緘是個手賤的小孩,把軌道弄亂了,于是玩具火車開始連環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