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遊溪迷迷糊糊醒來,察覺身下是柔軟的床鋪,床單鋪得幹淨整潔,而自己正盤在床上。
她還有些暈乎乎,搞不明白情況,本能地擡起頭,伸出粉嫩的蛇信收集周圍的信息。
分叉的小舌頭吐出又收回,遊溪感覺到了空氣中一股分外潔淨的氣息,還有淡淡的松木香味,這種氣味讓蛇蛇覺得放松安全,她開始仔細打量四周,這是一間陳設簡單的房間,中間有一副桌椅,靠牆擺着衣櫃和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放着一卷卷劍譜。
窗邊還有一副兵器架,架上擺着一把長劍,劍雖在鞘中,依然散發着一股凜冽之氣。這劍,看着眼熟……
是荊師兄的劍!
所以這裡應該是荊飲月的房間,他們回到宗門了?那隻妖蝠呢?想到那隻巨大的妖蝠,她又不由有些害怕。
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妖蝠說不定已經被荊師兄解決了。她記得當時她太過害怕,化為了原形——壞了!
難道他發現了自己是妖了?
但是荊師兄不是最讨厭蛇妖了嗎?發現了她的真身,不拔劍把她砍了,反而還把她回了宗門,還放在自己房間裡?
這不像是荊飲月的作風吧。
也許……自己逃過了一劫,他其實并未發現?
遊溪心中懷着一絲僥幸,不管怎麼樣,先離開再說。
她順着床頭溜了出去,爬上武器架,在荊飲月的劍上繞了一小圈,靈活地攀上窗台,從窗戶溜了出去。
窗外細雨霏霏,春景正好,靈氣濃郁,處處都是靈花異草,果然是回到玉山了。
她從草叢裡溜走,尋到一個無人角落化為人形,準備回道藏院去,見幾個女弟子迎面走了過來。
她們穿着丹杏院的鵝黃色裙衫,中間的姑娘容貌秀美,卻面帶愁容。
“柳師妹,再過不久就是定親宴了,你怎麼悶悶不樂呢?”
“莫非厲師兄對你不好,欺負你了?”
柳師妹搖了搖頭,“我沒事,讓師姐擔心了。隻是定親宴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有些累了。”
“這些事就該讓厲師兄操心,你歇着就好。”
“可惜今年花辭節,沒人再給柳師妹送花了。”
“說什麼呢,有厲師兄還不夠麼,要什麼别人?師妹,你說是不是?”
……
幾人從她面前走過,遊溪注意到,那位柳師妹最後勉強笑了笑,眼神中依然藏着一縷憂色。
而她們提到“厲師兄”、“定親宴”,這些字眼,又讓她覺得熟悉。
仔細想想,這不就是之前的偷屍賊事件裡,那位可憐的屍弟提到的他那位青梅竹馬的師妹嗎?
他說,丹杏院首席弟子厲行盜走了他的家傳靈玉,騙取師妹的信任,還要在花辭節和師妹定親。
他正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想挽回師妹,才走了邪道,還害死了一心想幫自己的文賢師兄,最後死在了山洞裡。
事情查明之後,兩人沒有半點隐瞞,将事情跟兩位院長說明了。這件事傳開後,在各院引起了一陣熱議,厲行被狠狠罵了一陣,連帶着這位柳師妹也沒少遭受非議,然而兩個人都沒有出面給出任何回應。
訂婚宴依然按原定時間進行,至于弟子長懷的家傳寶玉,厲行說他是撿到的,後來又不慎弄丢了,執戒堂對他進行了一番調查,也找不到靈玉下落,此事就這樣結束了。
遊溪聽罷也隻能唏噓,本以為柳師妹被蒙在鼓裡,她既然在得知真相後依然選擇要嫁給厲行,旁人又能說什麼呢?
在一波高漲的罵聲結束之後,大家的注意力被即将到來的花辭節轉移,那位師弟的事,也漸漸沒人提起。
那麼,柳師妹為什麼不開心?
遊溪走在回去的路上,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難道她是被厲行所逼迫,其實她并不想嫁給對方?
如果是這樣,事情曝光時,就是她最好的求助機會,當時院長們都在關注,隻要她說出來,院長肯定會幫她,厲行再怎麼威風,隻是個弟子罷了,還能比院長勢力更強嗎?
還是說,她是因為外面的流言蜚語而不快?
看起來也不像。
若害怕流言,就該把訂親宴的日期往後推一段時間,事情還沒過去多久,這時候訂親,很可能招來新一輪的衆怒。
“小溪,你回來了?”
剛走到道藏院門口,就碰上了花任酒和雲蕪,兩人正搬着花盆往外走,身後跟着不少弟子們。
見了遊溪,衆人熱情招呼。
遊溪不由臉微紅,“師兄、師姐,這是在做什麼?”
“這不是花辭節快到了,院長讓把這些花都搬到靈氣室去溫養。”花辭酒笑得溫柔,“讓它們趕在花辭節前開花,說不定能出一朵花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