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溪揉了揉眼睛,擡頭見頭頂出現了一個圓形洞口,天光投射進來,照得她有點眼暈。
兩人施展身法躍出洞口,外面是暖融融的春光,和山洞中的景象截然不同,她剛要說話,忽見荊師兄袖子裡亮起了一縷火光,驚得她瞪大了眼睛。
荊飲月反應極快,将放在袖袋中的東西抽了出來,正是師弟的那封絕筆信,正不明原因的自燃,不過轉瞬之間,已經燒成了灰燼。
就連荊飲月的袖子也燒了一小片,衣角焦黑。
“這是……怎麼回事?”
“左長老知道了。”他臉色嚴肅。
“啊?”
“他估計在此人身上下了咒術,這人透露了他的秘密,他會感知到。”
“還有這種咒術?”
法訣和咒術都不是萬能的,連這也能感知到,左長老怕不是成神仙了。
她想了想,“難道是‘稱名咒’?”
荊師兄點了點頭。
所謂“稱名咒”,就是在一個人身上下咒,隻要中咒之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下咒者就會有所感知,并和這人之間發生微弱的聯系。
這種咒術形成的條件苛刻,必須雙方近距離接觸,且中咒一方毫無察覺,能形成的聯系也很微弱,屬于不實用卻很難學會的咒術。
屍人寫下了絕筆信後,一直在山洞中沒出去,與外界隔絕,所以咒術并未發動。而他們将寫有左嚴名字的紙帶了出來,咒術殘存的力量發動,把這張紙給燒掉了。
遠在執戒堂的左長老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他一定能感知到,他下的咒術被觸動了。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這件事不能說出去。”
現在證據已經湮滅,文師兄和屍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失去了人證和物證,憑空指認一個執戒堂長老,估計無法說服任何人。
他們的弟子身份,在對方面前受到壓制,甚至可能對對方倒打一耙,反而遭到責罰。
“這老東西好狡猾。”遊溪問,“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讓弟子學邪功,對他一個長老有什麼好處?
遊溪覺得,這其中恐怕還有秘密,叫人費解。
“走吧。”
“師兄咽的下這口氣?”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說這話時,荊飲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身後,很快又收回視線,“我們現在應該先擔心自己的安全。”
……
真言堂内。
遊溪兩人将盜屍一事說明,除了沒提左長老的部分,其他都照實說了。
宗内派人在山洞内找到了腐壞的屍體,也驗證了他們說的話。
含光院長歎了口氣:“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好好的弟子走了歪路……這次你們辦的不錯,可想要什麼獎賞?”
道藏院長也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遊溪猛給荊師兄使眼色。
荊飲月隻想當做沒看到,但想想這次遊溪确實出了不少力,沒有她,事情不會這樣順利查清。
他才開口道:“弟子想要……”
發完了獎賞,衆人準備散了,執戒左長老忽然道:“等等。”
他深沉的視線掃向兩人,“執戒院安排,本月中的弟子試煉提前了幾天,本長老見你們這次配合不錯,特意把你們兩人分到了一組,到時可要好好表現,别讓我們失望。”
兩位院長對此都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
遊溪心裡一沉。
他果然是知道了!
把他們兩分到一組,分明是想趁弟子試煉,滅了他們兩的口!
雖然文師兄兩人死了,觸發了咒術的也有可能是他們兩,這老頭甯肯錯殺,也不願放過。哪怕他們什麼都沒說,他還不放心。
她後背一陣發寒,心事重重離開真言堂,還沒走兩步,就被自家師兄師姐們圍住了。
雲師姐滿臉喜色:“小師妹,聽說你們把偷屍賊找到了,太好了!”
花師兄:“我就說師妹厲害,一定沒問題。”
雲師姐消息靈通,“師妹,聽說這次弟子試煉提前了,你跟我一組吧?師姐帶你去逛山下的成衣鋪子。那家裁縫的手藝可好了,紡靈紗織成的留仙裙,款式又多又好看!”
師姐迫不及待想親手打扮師妹,看她穿上各種漂亮的裙子,衣美人更美,那該有多賞心悅目啊!
花師兄道:“師妹,還是跟我一組吧!師兄帶你去看中州的蹴鞠大賽,這次可是高手雲集,一定很精彩!”
“遊師妹,還有我……”
“遊師妹,我可以把曆練積分全都給你!”
遊溪被他們圍在中間,手足無措,視線飄向站在角落的荊飲月,慌張道:“我、我跟荊師兄一隊。”
霎時,周圍一片安靜。
師兄師姐紛紛投來不可置信的眼神,遊溪縮了縮脖子,她有自己的考慮。
一方面,她已經被左長老盯上了,師兄師姐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想害他們受傷;另一方面,她覺得和荊師兄相處很放松,她把這人排除在自己的社交體系之外,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想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偷屍賊找到了,荊飲月也該放下對她的懷疑,她的那一番說辭毫無漏洞。
想得是很好,隻是衆人的視線太過灼熱,她不敢面對,找個機會溜走了。
道藏院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荊飲月。
雲師姐質問道:“姓荊的,你對我們師妹做了什麼?你是不是花言巧語哄騙了她?”
花師兄也問:“你和遊師妹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她為何非要跟你一組?”
“事出有因。”他視線掃過幾人,說他和遊溪關系好?想起自己被狠狠踩過的一腳,他冷着臉道,“定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