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也躺下來,挨他近了些。
“周衍東,你想跟我談戀愛嗎?”什麼臉面不臉面的,程溪徹底顧不上了。
男人毫不猶豫:“不想。”
程溪:“為什麼呀?我長得還可以,能力也不錯,性格很随和,而且——”
周衍東:“咱倆剛認識幾個小時就扯這些?”
程溪:“可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感覺好像跟你認識了很久很久。咱倆上輩子肯定是夫妻。”
周衍東腦仁兒疼:“還大學生呢,信這些?”
程溪一激動,又猛地坐起來。
“信!很信!算命先生都說,我這輩子會找貴夫,超級帥超級有錢!”
“那祝你好運吧。”雖然家裡項目動工,公司開業等大小事務都會請師傅算良辰吉日,不過周衍東對玄學這種事,并不怎麼相信。
程溪推推他胳膊:“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貴夫是你?”
周衍東:“這種可能性為零,我隻是個沒本事的大專生而已。”
程溪:“大專生怎麼啦,不許這麼貶低自己!現在沒本事不代表将來沒本事,找個工作好好幹,你肯定是個潛力股,信我的準沒錯!”
她雙手攥拳,在空中揮舞着給他打氣。
周衍東坐起來,靠着床頭嚴肅問道:“你知道我家幾口人嗎?知道他們都是幹什麼的嗎?知道我有什麼癖好甚至惡習嗎?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有遺傳性傳染病?萬一我蹲過監獄?萬一我是扶不起的爛泥?萬一我已經結婚了?萬一我都有二胎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想過,就要跟我談戀愛?”
他深吸一口氣,搖頭輕笑。
“程溪,你太單純,太幼稚了。”
說完,他不再言語。
程溪好半天沒吱聲,再開口時,聲音帶着輕顫。
“知道了,我也就随便問問,你别太當真……”
周衍東有些生氣:“‘随便問問’,你能不能别總這麼随便?随便帶陌生男人回家,随便問人家要不要跟你戀愛,随便——”
程溪哭着打斷:“好啦!談就談,不談就不談,幹嘛揪着我不放?都說了我也不是随便什麼男人都帶回家的!”
她一哭,周衍東就煩得要命,又忍不住心軟,更狠更難聽的話咽了回去,默默望着她,遞過去一張紙巾。
“我也不是非要罵你。甭管你是出于好心還是色心,能收留我一晚,我感恩戴德。程溪,你記着,這種事兒隻能幹一次。你好人有好報,遇上我,不會把你怎麼着,但凡遇上個壞心眼兒的,這輩子你算是完了。”
人生中頭一次這麼苦口婆心,周衍東覺得自己也算是對得起她這份好意了。
程溪安靜聽他說完,點頭接過紙巾,狠狠擤一下鼻涕,動靜老大,逗得周衍東發笑。
“你就跟個小孩兒似的。”
“其實我内心很強大,很成熟的,隻是再強大再成熟的人,也有脆弱和不理智的時候。”程溪起身又拿了一張紙,接着擤鼻涕。
周衍東壓根不信,敷衍地點點頭,将一包紙巾放到她邊,關燈躺下。
程溪沖着牆那面側身,背對着他,許久都不說話。
她這麼安靜,周衍東倒有些不習慣。
“手機給我。”良久,他忽然開口。
程溪一動不動。
他轉過身,輕輕推了推她:“手機。”
程溪仍是不動,沒好氣地問:“幹嘛?”
周衍東還是那句話:“手機給我。”
這回換程溪嫌他煩了,枕頭底下摸出手機遞過去。
周衍東:“解鎖。”
程溪生氣,挂着淚的臉表情兇巴巴:“你到底要幹嘛?”
周衍東:“給你留個号碼,以後有什麼事兒可以找我,反正我欠你人情。”
程溪将手機塞回枕頭底下:“不需要,今晚過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兩不相欠。”
周衍東樂了:“要不說你幼稚呢,整得跟兩口子鬧掰了離婚似的。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我手機号?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程溪沒說話,也沒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周衍東當她是真不想再跟自己有什麼交集,打着哈欠準備睡覺。
程溪的手伸了過來,遞給他一個亮起屏幕的手機。
他笑了笑,在通訊錄裡留下号碼。
“記住啊,任何時候都别删,哥哥保你這輩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