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是不湊過去,妻子的身影似乎又一直在眼前萦繞,讓他不見,卻又在心裡癢癢的想要去見。就如今天,兩人分明隔得尚遠,但是她稍一露面,便會被他捕捉到了。
“清表哥!清表哥!”
阮翠的車離邱其清比較遠。她怕他直接走了,緊趕幾步走到邱其清面前,一路上小跑的急,連頭上的發髻都有些松亂了。
邱其清收回看向蘇婉的眼神,移向阮翠時,眼中帶着些許不自然的神情。但那阮翠似是絲毫未覺,仍用晶瑩剔透的雙眼望着他,似是傾慕非常。
“清表哥!這個十香園一路的景緻都好好看!我都看的目不轉睛哪!不過,一想到清表哥在這裡受了那等罪,便又不喜歡這裡了。”阮翠故作天真的嘟嘴道。
邱其清本因為那日在水榭認錯人一事,對阮翠有些愧疚。一連幾日,都躲着阮翠。但聽到她如此向着自己的話,心頭仍是一軟:
“這有什麼,一切早就過去了。你和你姐姐一樣,都是這麼的心善。”
說完,眼神緩緩移向眼前的園子,看着如此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緻,不由得又一次想到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阮翠一聽邱其清這句話便知道他又想到了姐姐。她按耐住内心的不耐和怨憤,繼續天真的看向邱其清:
“清表哥,帶我去看一下十香園的景緻吧!”
邱其清點點頭,和阮翠一前一後的進了園子。
邱琳琅也剛剛下車,見到邱其清和阮翠的背影,不由得嘟囔道:
“大嫂嫂,你說我不會找到我大哥哥這樣的男子做夫君吧?”
蘇婉笑着回頭:“你大哥哥這樣的男子……有什麼問題?”
外人看邱其清,都說他是前途無量的少年公子。年少便過了鄉試,考取了舉人。要不是邱府長輩相繼去世需要守孝,恐怕進士也是囊中之物。這樣的少年人才,怎麼邱琳琅還看不上不成?
“他……他識人不清!放着自己家的娘子不愛惜,偏偏去照顧那個表妹!要我說,阮翠有什麼好的!就是會裝而已!兒時我和她一起玩,闖了禍之後她從來把我推出去!這樣的人大哥哥偏當個寶兒一樣,簡直是睜眼瞎!”
邱琳琅把自己心頭的話都吐個痛快,回頭看向蘇婉,方才覺察出自己失言。她雙手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眼神看向蘇婉:
“大嫂嫂,對不住,我不應該說你的夫君的!”
“這是你心裡話,若是我不願聽,也就不會引你來說了。”蘇婉似是絲毫沒有生氣,仍是親熱的挽過邱琳琅的手,“好妹妹,我願你這次莳花宴上慧眼識珠,找到那個真心喜悅你之人。”
一說到這個,邱琳琅臉上登時飛起紅霞,含羞帶怯的點頭笑了。
*
蘇婉早就看管邱其清和阮翠的舉動,對剛剛那副情景也絲毫未放在心上。反倒是這第一次來的園子,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不得不說,姜老太太選的這個地方确是一絕。
一進門口,繞過影壁,便是偌大的一片明湖。那湖水及其清澈,猶如嵌入園中的一枚翡翠。湖心中還有個小島,名曰飛鳥島。飛鳥在心,遊魚在水,都在這一眼望不盡的景色之中。
沿着明湖的四周,各式不同的院落錯落設置,有的古樸,有的精緻,有的野趣十足,有的匠心獨運,每一處園子,都是一處絕佳的去處。如今已是夏日,翠柳香花垂于道路兩旁。繁花似錦,亭台樓榭,端的是無上的好景緻。
邱府的姐妹和媳婦們大多是頭一次來到這十香園,一進來便被這與邱府十分不同的景色所驚豔,一邊緩步行着,一邊贊不絕口起來。
隻有蘇婉,一邊看一邊暗暗與夢境中的情形對比,同時,暗暗注意起這園子中的格局起來。
每個人入住的院子都是固定的。姜老太太仍是入住她原本住慣的竹月館,五姑娘邱琳琅和二姑娘邱素月則被分到了老太太臨近的院落,以視老太太對孫輩的疼愛。
蘇婉和邱其清住的居所叫明淨軒,那裡距離明湖最近,推窗便可見到下面蕩漾的湖水。蘇婉雖是對又要同邱其清一同居住十分别扭,但對那景緻倒十分滿意。而且,她之前暗暗看過地圖,這明淨軒距離徐氏挑的息花風榭不遠,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她來的及過去一探究竟。
婆子小厮剛剛将一應行李搬入明淨軒,正在安排之際,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清哥哥,你的這處住所實在是太好了!這就是你從前在這裡消暑時住的居所嗎?”
阮翠故作天真的聲音讓人聽得十分不适。
明月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和巧雲一起看向蘇婉。蘇婉卻仍不發一言的坐在堂屋,似是并未對那來人有什麼反應。
邱其清的聲音較為低沉,并未聽到他說什麼。但是随後,便見到阮翠和邱其清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阮翠一身翠綠色的輕薄紗衫,手中還纏着一枚墨色的玉佩,墨色純正,上面雕刻着蟾宮折桂的紋樣,赫然便是蘇婉初成婚時,送給邱其清的那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