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都是曾經為張家做事的老手藝人,這幾日我會讓蘇成多出來,你随他帶着銀錢請了來。這些都是對母親都是極忠心的人,你用母親的名号,他們會答應的。”
“這是我手頭的幾張銀票,一起交給你。做生意的關鍵是開源,不要在小事上節省。”
“王伯,這兩丸藥,你幫我找個靠譜的大夫去看了,最好是相熟又口風緊的大夫。隻是,需要避了仁心堂的那些。”
王伯手中拿着一紅一白兩個裝藥的錦囊,問道:“大小姐,這避了仁心堂,可有什麼原因?”
仁心堂是南郡名聲最旺的醫館,南郡的名門大族、達官貴人一般都會請仁心堂的大夫回去看診。
“這藥……本來就來自仁心堂。”蘇婉看了一眼那兩個藥囊,一雙靈澈的眼看向王伯。
王伯心裡也有些明白了,
“是,我家老婆子的弟弟也是個大夫,雖名聲小了些,但師從的也是名醫。讓他看看,不會露口風的。”
“多謝王伯。”蘇婉沉吟了許久,終于開口,“還有……最後一件事……”
說到這裡又不說了,剛剛還安排果斷的大小姐,此時居然有些難以啟齒。
“長姐,還有什麼事?”蘇昀性子直,直接問道。
蘇婉想了想,做了決斷:“你們辦事的時候,幫我留心一個人。他……可能是個乞丐。”
“乞丐?”這話一出,就連謹慎少言的王伯都忍不住看向了大小姐。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一定是個落魄的,滿身傷痕的男人。身量很高,劍眉鳳目,臉上……有一道疤。”
蘇婉在衆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的眼神中幾乎要臉紅,但還是忍耐了下來,認真的回想着夢中那人的長相,
“他似乎腿上有傷,但看上去……很是能打。肩背開闊,皮膚顔色比較深……”
“咳咳咳,”王伯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裝咳打斷蘇婉。
“……如果沒換衣衫,應是穿了藍色的粗布麻衣。就是這些。”蘇婉終于結束了形容。
蘇昀忍不住問,“長姐,這個人,于你有什麼關系?”
見到一向崇敬的長姐居然對這樣一個“野男人”如此上心,少年的心中,本能警惕了起來。
“是……恩人。”
回想起夢中的情景,蘇婉忍不住一陣臉熱。但她很快整理好自己,又端起了蘇府大小姐的架子:
“其他莫要多問,如果找到,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
蘇昀再是不甘,王伯和其他人再是好奇,在蘇婉的威嚴之下,也隻能一句不問的應了。
等蘇婉走了許久,王伯才緩緩的說:
“這……滿身傷痕……是怎麼看出來的?”
……
蘇昀沒說話,臉上的黑霧更深了。
*
在蘇府耽擱了時間,回到邱府,時辰已不早了。
剛進翠竹軒,小丫鬟巧雲便忙不疊的上前禀報:
“少夫人,剛剛大夫人已經請了兩次了。我和她說您身子不适,她沒說什麼,但也要您好些之後,趕緊去藕芳庭。”
巧雲是邱府的家生丫鬟,兩年前做錯事被蘇婉解了圍要到了身邊,平素做事很是機敏伶俐,是蘇婉身邊第二得力的婢女。
蘇婉用淨帕擦了擦手和臉頰,又坐下讓明月整理了發髻頭臉。這時,巧雲捧着三件褙子讓她挑選,件件都是這四年慣常穿的暗綠、绛紫等等。
蘇婉看了看,擺擺手說:“去拿那件藕色的來吧。”
藕色的那件還是去年邱府五姑娘邱琳琅送的,樣式顔色都很鮮亮,雖從未穿過,但蘇婉,也是極喜歡的。
巧雲先是一愣,随後笑了起來:“是我糊塗了!少夫人正值好年華,就該穿那件藕色的!”
*
邱府的藕芳庭,春色正豔。
相貌俊朗的年輕公子和青春年少的懷春小姐們正湊在一起,賞花的賞花,對詩的對詩,還有些弄了外頭流行的玩意兒一起玩,整個庭内歡聲笑語,春意無邊。
往年的春宴,蘇婉自是要随齊秋菱一同參加的。隻是,大爺去的早,邱其清一支雖是長房,邱其清又是出息的,但在府中比不得二房三房得勢。因此,每次去春宴,要不就少人搭理,要不就被叫過去奚落一番。
今天叫的這麼急,看來,是第二種了。
蘇婉心裡盤算着夢中發生的事,緩緩走進了藕芳庭。
邱府長孫媳長得俊俏,其實府内旁人也是知的。隻是蘇婉一直謹守齊秋菱給的規矩,平日的穿戴都素淨到老氣,行事也低調寡言,倒讓很多人忽視了她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