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沉默,他挑了眉問道:“你想怎麼做?”
陶岫蒼綠的眼眸彎起來,那裡頭像是藏了點點星光:“好不容易可能找到了有着和我相似處境的存在,我一定要認識他。”
喬之安頭疼地捏捏眉心,正要試圖用理性和邏輯去說服對方這樣做有多危險,陶岫卻已經把另一隻沒有痕迹的手臂伸了過來,淺淺一笑,道:“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抽血就拜托你了。”
喬之安被那笑晃得一瞬愣神,回過神後,他抽抽嘴角敗下陣來,安靜地打開醫用箱開始為青年抽血。
陶岫和人類真的很像。他血液與人類沒有任何差别。事實上,連器官也是。所以看病當然是去醫院。
陶岫從前非常驕傲地對他說過,因為他從小就在非常努力用功地模仿,模仿人類的身體、行為、成長模式、生理變化,吃了很多苦頭現在才會這麼像,才能和大家産生這麼多羁絆和聯系。
但他卻認為,陶岫的本心絕對不僅僅誕生自所謂的模仿。
直到今天,他還是堅持将陶岫當成他的同類,一個真正的人類。并且他知道陶岫會為此開心。
喬之安在各種念頭的幹擾下抽血也抽得非常完美,完全不會讓陶岫疼。
很快抽好,為了保險起見,喬之安決定立刻回科室化驗。
告别前,陶岫才想起明天(周六)和好友的約定,于是他道:“明天我還是出不了門,沒法去酒館,你要不來我家聚?我做飯給你吃。”
喬之安長得斯斯文文的,此時看着陶岫,英俊的臉上卻帶出點痞痞的笑意,他道:“那感情好。”
說罷便潇潇灑灑地開門離去。
……
第二天一大早,陶岫沒有等來喬之安,倒是先等來了警察同志。
那天接待他的警察帶着那袋金子上門,道:“我們調查發現,這袋金子的法定歸屬人就是你。考慮到你過來拿有風險,我們就給你送來了。”
陶岫瞪大了眼睛:“什麼?”
警察大叔接着道:“恭喜你中了大獎。”他指着手裡狗糧袋上的logo,道:“這是這家公司的回饋客戶活動,為了給客戶驚喜,除了上面一層,下頭的全是黃金。”
“而且全球隻有一個中獎名額,你買中了,小夥子你運氣挺好啊!”
陶岫目瞪口呆:這袋金子價值快百萬了吧,怎麼可能會有公司做這種活動啊?
而且那天他袋子拆開看過啊,裡面明明是狗糧!
警察這時又道:“至于你的多肉,我們查過小區監控,是那天風太大,你紗窗又壞了,才把那些多肉吹下去,幸好下面是草坪,沒造成什嚴重後果。”
陶岫更震驚了:他陽台的紗窗一直好好的啊,風怎麼可能把多肉吹下去……
警察大叔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盡職盡責地教育:“年輕人,這麼多金子你要保護好自己的生命财産安全啊,還有,高空墜物和紗窗損壞都非常危險,你以後要注意,明白嗎?”
陶岫腦子一片茫然,他恍恍惚惚接過那袋金子,表示自己以後會注意,又連忙道謝。
直到警察離開,陶岫都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想到什麼,他連忙跑到卧室陽台,接着瞳孔一縮:他起床時還好好的紗窗,此時竟然變得破爛不堪。
他連忙上前把窗子直接關掉。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來到客廳,接着不知想到什麼,倏然看向那扇門——難道是……
……
此時的門後将外頭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高大的男人站在門邊,俊美的面上滿是慣有的冷酷傲慢,隻是一雙猩紅的眸子浮出絲絲縷縷的期待。
他伸出一雙蒼白有力的大手,正要握上門把手。
因着可以去那個年輕人身邊,薩摩耶開心地在腳邊撒着歡,接着,它不知想起什麼,對着男人“嗷嗚”叫喚了一聲,似乎在表達什麼疑問。
男人唇角浮起抹帶着些許得色的傲慢微笑,聲音低沉愉悅:“一些簡單的因果論把戲罷了。”他創造的東西當然自帶因果和邏輯。
即使外面對話中他不理解很多詞彙,但他也知道,他非常完美地将那些黃金贈予了小家夥兒。
他一定會為這些驚歎着迷。
心情更加愉悅,他正要打開那扇門。
外頭卻突然傳來門鈴聲,接着就聽到青年慌慌張張往大門處走去。
男人眉頭不滿地蹙起,握住門把手的動作一頓。
有讨厭的陌生人來了門外的這個家裡。
他還從那個人的身上、嗅到了愛慕的味道……
那個讨厭的陌生人愛慕誰?
房間裡的黑暗猛然一滞……
……
陶岫開了大門,喬之安帶着兩瓶昂貴的酒出現在那裡。
喬之安朝他挑眉一笑:“怎麼了?你叫我來的看到我這種表情?”
陶岫捏着眉心把人迎進來:“不是因為你。”
他熟練地把酒從對方手裡接過,抽抽嘴角感歎道:“你不知道,我又碰到怪事了。”
……
視線死角裡,黑暗自門縫裡四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