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勾着那皮質的帶子,黑與白之間顯得格外分明。
對方的房間跟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很像,冷冷清清沒放什麼家具用品,不像是一個家,如果不是這兒他的氣息濃郁,她都幾乎要認為這個地方不過是他偶爾休息的處所。
從那個物件上的使用痕迹來看,對方至少有一段時間很頻繁用過。
這是一個能夠輕易使對方慌亂的,帶有某種回憶的物件。
“……你到底是什麼?”
伽索西堅持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他看着對方朝着他比劃的模樣,像是在摸索這個東西的使用方式,下意識感到一絲頭疼。
許夢嶼心底‘啧’了一聲。
咦,又來了,這兒的每個人都喜歡問這種問題,仿佛她是一個謎團,等待着被解開。
哦不有一個人沒有問過。她腦子裡短暫閃過一些記憶片段,可又很快抛之腦後。
“你覺得我是什麼?”她反問道。
可她的心神仍舊在研究手中的東西,在摸索了一會兒後,她把皮帶上的卡扣解開了。
“你是我的幻覺,對嗎?”伽索西表情看起來認真極了。
他像是在确定什麼,仿佛把這件事定下來後,他就能把心安定下來。
“诶?”許夢嶼難得有些茫然。
雖然剛剛是随便反問的,可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但很快,她就察覺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幻覺對你做的任何事情,你都不會反抗,對嗎?”
她看着對方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他長發淩亂散落在肩頭與臉頰,漂亮的眸下意識眨動,顯然面對這個問題,對方不知作何回答。
那是什麼意思?
伽索西思考着對方的話語。
并不是幻覺對他做的事情他不會反抗,幻覺本質上是虛假的東西,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隻要他選擇忽視,那些虛假的景象就不會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相反,如果太在意那些虛假的東西,反而會使他痛苦,最終會迷失自我。
“我……”伽索西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請帶上這個吧。”
少女的話語禮貌極了,如果不是她手中捧着那止咬器的話。
但好像對方說得對,常年習慣于忽視那些幻覺的他,真的升不起反抗的心。
好像長期的習慣在對他說‘那都是假的,不要在意虛假的存在’似的。
他背貼着柔軟的沙發,那一直纏着他不放的黑色生物,尖尾抵着他下巴,迫使他昂着頭。
伽索西能感覺到,那屬于金屬冰涼的觸感觸碰到他的下颚,她的手指伸到他發間,皮質的系帶繞至他後腦,卡扣‘咔哒’一聲被扣上,一瞬間的收複,使得他的虎齒被迫抵在咬合口上,舌尖微微探出。
他下意識咬着,便咬到硬質的金屬上,上面的涼意讓他有些視線飄忽。
可伽索西卻不知道,對方想要的是強行霸占他的所有視線。
既然這個物件本身那麼輕易能勾起他的情緒,霸占他的思緒,那麼她想要做的,是完全覆蓋掉那段記憶。
少女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視線中變得清晰,她的雙眸微彎,那薄涼中帶着漫不經心的動作,也因為她專注的視線變得溫柔。
她用拇指輕輕抹去他嘴角不自覺地流出的唾液,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真乖。”她輕聲道。
她的手撫摸着他的脖頸,動作輕柔。
那是一句不算誇獎的誇獎,卻讓伽索西感覺自己此時的心情,意外的被平複下來,剛剛的緊張、不安和恐慌,都在她的安撫下停止了躁動。
一頭如墨的長發披散在米色的沙發上,他略微昂着頭,金瞳中滿是迷離,平時清冷的面容略帶潮紅,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垂,像是不敢直視對方一樣,顯得既羞澀又無助。
太羞恥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伽索西在心裡默默問自己,明明對方也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可他總覺得渾身不受控制一樣,微微顫抖着。
他的手指無力地勾住少女的衣袍,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在對方奇異的安撫下,他對自己的反應越來越陌生,有另一種情緒頂替了他往日面對幻覺時下意識産生的恐懼。
這種陌生的感覺,卻也讓他驚慌失措,想要阻止對方的動作。
可意外的是,對方似乎也沒有想再做什麼。
她就那麼肆意逗弄着他的情緒,又一言不合的把手蓋在他的雙眸上,哄着他入睡。
“睡吧,睡一覺醒來天就會亮了。”
伽索西聽到了這句話,身體真的放松了下來,他的眼皮沉重,意識逐漸沉入黑暗的深淵,陷入了沉睡。
夢裡都似乎是那人的身影,仍舊在糾纏拉扯他的情緒,強行又霸道的姿态,讓他再也沒辦法想起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