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街道上彌漫着一股灰暗氛圍,路燈早已損壞,天空隻有一輪月亮高高挂起,連星星都沒有,月光灑在這寂靜的夜晚中,光芒雖然微弱,可卻是這兒唯一的亮色。
主道上空無一人,四周的建築物也顯得破舊,像是沒有人居住的地方一樣,連盞燈都看不見。
而另一側,一條狹窄的小巷子之中,卻傳來了一些微妙的動靜。
一陣輕咳聲響起,斷斷續續顯得有些痛苦。
男人循聲看去,是一個扶着牆,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他原本皺起的眉頭舒展開。
男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緩步上前。
這女子雖高挑,可身材纖細瘦弱,特别是當她擡起頭時,微蹙的眉讓她顯得格外柔弱。
他喉結滑動,對方臉上畫着妝,眼尾有細碎的閃片,襯得她雙目宛如星光,像是剛從隔壁夜樓中走出。
也難怪這個點還在外頭。男人心想。
他剛前去想要詢問是否需要幫助時,對面的女子卻一個踉跄,仿佛要跌倒,男人下意識上前扶住。
忽然,他雙眼瞪大,感覺自己身子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纏繞住了,恐懼在心間剛升起,而下一秒,自己的喉嚨便被劃破,對方的動作如此迅速,不過一瞬間,他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濺射到面前的女子臉上。
男人這時才仿佛看清,那看似憂愁的眼中滿目冰涼,黑色的眼裡倒影着他醜陋的死相,鮮血在對方白皙的臉上,像是來索命的古邪之物。
在男人雙腿無法站直要倒在女子身上時,被她狠狠一推,便狠狠砸在地面上,揚起一陣灰。
在月光之下,她一臉血的模樣卻顯得格外清秀動人,仿佛一朵盛開在夜晚的彼岸花。
女子似乎沒有因為得手了就放松警惕。
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敏銳地感知到了身前這人動作一頓,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了身軀,否則她不會那麼容易就成功。
女子雙眸閃過一絲疑惑。
“你快要死了。”
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女子渾身一僵,她握緊手中被磨得銳利的武器,說是武器,不過是她自己打造的一把短小匕首,上面還染着剛剛那個男人的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血液濺得女子一身,她的穿着并不精緻,可身段極好,哪怕是破麻袋套她身上,也顯得極為動人。
那一身血,讓她看起來更是柔弱中帶着邪,十分吸睛。
許夢嶼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好看的生物,對方雖然高,但是很瘦弱,看起來柔若無骨,可剛剛殺人時的手段,卻敏捷迅速。
這并非對方第一次下手了。
可每一次,許夢嶼都覺得對方身染鮮血的模樣很好看,像是從血海裡生長出的花朵一樣。
所以,這一次她實在是忍不住,開口打擾了對方。
女子注意到,聲音是從後上方傳來的,她緩緩回頭,可哪怕心中謹慎,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她還是産生了些許詫異。
那人坐在屋檐上,一頭紅豔的漂亮長發,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她身着樣式簡單的長裙,就那樣坐在那兒,托着下巴惬意看着她。
“你是誰?”女子開口道。
她從未見過這人,時至今日,這個地方能走的人都已經走了,留下的人不是被抛棄,那就是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似乎這兒的人都喜歡問‘你是誰’或者‘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面對一個跟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他們好像都能一眼看透。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許夢嶼反問道。
女子眉頭微皺,如果不看她渾身的鮮血,那她像是一個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
“阿方,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這并不像是她這樣的女性會使用的名字,可許夢嶼并不在意這種事,或許隻是随便一取沒有含義,又或者隻是假名,這對她來說沒有什麼特别的意義,不過面前這人是她第一個知道名字的人。
“嗯,那你叫我阿夢,怎麼樣?”她照葫蘆畫瓢說道。
“……阿夢?”
阿方從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隻能從對方的姿态大概判定出,這個人或許對她沒有敵意。
可是這一身,外加這個相貌。
阿方也難以對其放松警惕。
“對了,你有家嗎?”許夢嶼說道,“邀請我去你家裡做客吧。”
兩人互通姓名,或許可以算作是朋友。
朋友之間會邀請對方去做客,這是很合理的。
阿方并不知道對方的腦回路,不過她膽子也大,最重的不過是自己一條命
,可正如對方所言,她快要死了,現在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别。
阿方垂眸,輕聲說道:“不算是個家,不過你想去做客的話……請跟我來吧。有些破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地上的屍體已經無人在意,這個天氣之下,沒兩天大概就要開始發臭了。
可這四周本就彌漫着腐敗的氣息,打開某扇門,或許都能看到位于裡面的腐爛生蛆的屍體。
阿方的家并不遠,跟她說的一樣,她的屋子很破舊,跟周圍的房子沒有什麼區别,勉強算是個能擋點風遮點雨的地方。
屋子裡若隐若現有一股腥味。
阿方取出一張椅子,放在桌子旁,示意對方坐自己對面的那張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