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血肉正在快速生長愈合。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是那些家夥也沒有這種能力。
在十三号的思維裡,意識與幻想的界限逐漸模糊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可能真的睡着了,否則怎麼開始做起了夢。
那種感覺,像是被螞蟻輕輕啃食着,比起傷口的疼痛,那種舒緩後刺麻的感覺傳遍了整個身體的神經,這比簡單鞭打更讓他難以忍耐。
或許是感覺自己在做夢。
十三号放松下來的結果,便是他不自覺因此悶哼了一聲,那個聲音在他耳邊顯得格外突兀。
于是,他瞬間就清醒了。
那竟然是他發出的聲音!?
那個仿佛從喉嚨中擠出的,帶着長音的哼唧聲,那麼無力像是在示弱的聲音,是他剛剛發出來的嗎?
十三号有些不敢置信。
隻要想到面前這個人,或許聽清了剛剛他發出的聲音,他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自己忍過了酷刑,卻輸在了這個地方。
這種認知讓他下意識咬緊唇上的肉,他慣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在每次他們企圖用疼痛與舒服讓他屈服的時候,他總會自己制造疼痛。
因此,比起舒服的感覺,他更習慣疼痛,也更能忍耐疼痛。
比起那些無聊的鞭打、割肉、悶棍這種簡單的手段來講,那些人治療他的手段才是讓他難忍的。
因此,十三号把現在的情況,當成了新一輪的酷刑。
身上酥麻的感覺,仿佛有電流遊走在他的神經末梢上,那種微妙的感覺難以言喻,難耐痛苦的同時,卻又帶着一份舒适。
如果許夢嶼知道對方的疑問,大概率會禮貌回答他。
這是因為她是怕疼的,所以小觸手在治療她的時候,為了避免她感覺到痛苦,是會釋放些許類似于麻醉的能力,使得她在治療過程中,不承受疼痛。
至于十三号為什麼會處于這種狀态……
大概是因為,許夢嶼雖然見他快死了想要為他療傷,卻也不想他太過痛快吧。
十三号咬牙切齒痛恨這個該死的家夥。
這到底是誰,長什麼樣子,用了什麼手段,他一概不知,倒是甯願手段仍舊是之前那種粗暴的鞭打。
可他卻忽略了一點,此時此刻他之所以有心思思考這些,卻也來源于面前之人的‘幫助’。
也或許沒有,畢竟在十三号心中,柔和手段後,往往是一個更殘酷的做法,即便他能夠忍受那樣的痛苦,可精神上的折磨仍舊少不了。
以至于他也默認了,對他好的前提背後,是加倍的懲罰。因此隻要他的身體感受到舒緩,便會本能産生緊繃。
從一開始的以為,那種休息時間是讓他喘一口氣,到後來,十三号倒是覺得,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
迷迷糊糊想着前面的一次一次折磨,十三号身體下意識蜷縮在了一塊,似乎這樣就能抑制住自己身體的本能。
而他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鮮血從嘴角溢出,原本被擦幹淨的臉,因為摔下來染上了灰,而後又染上了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久違地,他似乎陷入了真正的睡夢裡。
夢裡有人輕輕撫摸着他的唇瓣,像是安撫,那麼輕柔緩慢,柔軟細膩的指腹在他唇上輕輕摩挲着,那是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舒适。
實際上,許夢嶼隻是好奇這個人身體裡,到底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她就很怕疼,在她有能力之後,便從來沒有讓自己受過苦。
此時,她的小觸手還在她的指揮下,兢兢業業療愈這個人。
許夢嶼也沒打算把這個人完全治愈好,或者說她的概念是隻要不死那就是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
她看着對方唇瓣上的紅色,好奇之下便伸手觸碰了。
這是她第一次碰到來自于别人身體上的紅色血液,因為在正常世界裡面,人的身體裡的血液不該是這個模樣,而是更黑一些如同粘稠的墨一樣,并且散發着難聞的氣息。
在許夢嶼原本的認知裡,應該隻有她的血液是鮮紅的。
直到她看見夢境裡的人受傷了,她才恍然大悟。
像她這樣長相的人,身體裡的血液應該都是這樣的顔色。
十三号原本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唇,被那鮮血一抹,倒是顯得詭異妖邪。
第一次許夢嶼接觸到了,與她相似且來自于别人身上的血液。
紅色是不祥的顔色,可這個人體内卻都是這樣不詳的顔色,這個顔色跟她豔紅的發色相似,也跟那輪紅月相似。
許夢嶼思索了片刻,她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會自己傷害自己的家夥,才應該是個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