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他拒絕,楚林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認識一下,畢竟在一個培訓中心學習過,都是一個行業的人,說不準還會打交道呢。”
晏青瀾懶得理會他的糾纏,連個眼神都欠奉,正要繞開他進自己的房間,忽然腳步頓住。
他偏着頭,像是陡然回心轉意,敷衍地開口。
“我叫謝不言,别問第二次。”
謝不言。
楚林回味般地咀嚼這個名字,好,他記住了。
另外一邊,裝完冷酷的晏青瀾回到房間後,第一時間彎腰坐在原地。
他宛如灘水,慢慢地融化在地裡。
原因無他,剛摔完的骨頭架子還沒修複,他又擰了下别人的手腕。
結果居然,他懷疑自己的手快骨折了。
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隻是比吃飯稍微多使了一點力而已。
這都能有後遺症??這已經超出了令人發指的界限,已然是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晏青瀾疼得淚眼朦胧,半死不活的時候,模糊想起,跟小哭包這個設定一塊放送的,是原主身嬌體軟的體質。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男人為他着迷的原因之一。
晏青瀾傾盡畢生所學,在内心将作者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行,不能任由事态以這種不可控的方式發展下去。
他想好了,從明天開始,他要好好鍛煉,要把前世的肌肉全都長回來,讓那些觊觎他的男人瞧瞧,他掏出來比他們都大,吓死他們!
*
這一晚上,謝不言睡得并不踏實,連打了幾個噴嚏。
第二天起來辦公時,他查了下氣溫,明明溫度比平時還高了幾度。
夏城的冬天很短暫,象征性地告訴大家來過,氣溫便會逐漸回升。
謝不言最近有個商務洽談,就在培訓中心附近,最近由青木娛樂監制的一部B級影視作品要簽平台盯播放檔期了,這部作品名為《薔薇》,是民國時期的諜戰片,男女主演皆名不見經傳,抗不了流量,沒什麼平台敢接,是塊硬骨頭。
一整天他都在陪草莓視頻的李總喝酒,玩高爾夫。
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都是老狐狸,不把話說死,也不那麼輕易點頭,主打的是心理戰。
謝不言該陪吃陪吃,該陪喝陪喝,李總隻要不開口談工作,他也不談,仿佛當真就是來玩的。
傍晚時,連助理看得都有點急,吃完晚飯回房時,忍不住嘟囔道:“我看李總根本就是吊着咱們,那麼多戲都等着他拍闆呢,哪顧得上咱們?”
謝不言站在巨大落地窗旁,擡手緩慢解着袖扣,他整個人沐浴在餘晖裡,淡淡地道:“他本就是來散心的。”
這兒是郊區,李總是個喜歡熱鬧的人,能讓他主動來躲清靜,必然是家裡有麻煩。
圈内的人都知道最近李總格外信佛,總是隔三岔五往廟裡跑,他膝下隻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今年高三,成績一塌糊塗。
謝不言隻要稍微一打聽,就差不多能猜個七七八八。
助理抱着他的西裝,一臉呆滞:“散心,散心嗎?”
他怎麼沒聽說呢?
整理完袖口,謝不言回身看了他眼:“讓你聯系的人,聯系好了嗎?”
助理忙不疊點頭:“高考規劃師,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才請到呢。不過他能做什麼啊?咱們不是要談合作嗎?跟他好像沒啥關系?”
沒聽說過賣電視劇還要帶老師?喝酒吃肉正歡呢,來個老師算怎麼回事,高中都整出心理陰影來了。
謝不言語氣平靜:“讓他在旁邊講講佛經,這事兒就能成。”
助理頓時瞪圓眼睛:“真的假的?現在的高考規劃師還會念經?李總原來吃這一套?不愧是你啊謝總,這招當真是,頗有新意!”
他對謝不言的膜拜霎時又上了一個階級!
謝不言:“……這你都信?”
助理仍然一臉茫然:喵?
手機忽然振動了下,謝不言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眼,是林岩發來的消息。
【圖片.jpg】
【這哥們真厲害,一對一的課都能睡成這樣,給我們老師都整自閉了】
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點開圖片。
聲樂教室裡鋪着木地闆,窗戶開着,老師站在移動黑闆旁邊,拿着書,眼神有點無奈。
在他對面,青年裹着寬松柔軟的羽絨服坐在培訓椅裡,桌闆上攤開着書,他一手支着腦袋,另外一隻手裡的筆幾乎滑下去,他唇角微張,整顆腦袋往旁邊偏倒,一頭毛茸茸的黑發幹淨蓬松。
風從教室外湧動進來,經過他身邊時都忍不住放慢步伐。
謝不言看了眼,将手機收起來,走出房間準備去赴晚宴,手指垂在褲袋邊緣。
鬼使神差的,他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眼。
第二張圖片發了過來。
或許是遭到老師的提醒訓斥,晏青瀾坐姿稍微正經了些,他兩隻手放在腦袋旁邊,手指撐開惺忪的眼皮,努力用不太清醒的眼神試圖去理解老師在說什麼。
如剛從被窩裡被扒出來被迫營業的小狗,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誤入人類世界,對滿腦門的天文不知所措。
而他手邊的書都是放反的。
黑闆邊的老師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不言唇角勾了勾,眼裡無聲滑過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