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看到小少爺冷不丁的變臉并扭頭,赫特·艾德拉循着他的視線也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所在的陰影,那裡一切正常。
安靜的陰影籠罩着樓梯間,沒有人進出,附近桌子旁的兩桌人一如往常的環坐在樓梯口的桌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機警的目光緊緊盯着室内的生意。
赫特·艾德拉轉過身,目光在環顧了一圈酒館内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再次落回那個被重點把守的角落。
在這種混亂地界立足,他最不缺的就是謹慎,哪怕對方隻是一個天真的小少爺。
他挑挑眉,背靠着吧台沒有回頭,側身向埃利莫斯的方向傾了傾,拉近了與小少爺之間的距離:
“那邊有什麼嗎?”
埃利莫斯低頭,在自己帶來的便簽本子上匆匆寫字:“樓上有東西,啊,越來越亂了……那是你們安排的嗎?感覺它快到樓梯口了。”
埃利莫斯将艾德拉太太給自己準備的筆小心收入懷中,将本本往向自己靠近的赫特·艾德拉推了推,一口悶掉了調酒師在赫特的示意下給自己杯中添滿的果汁。
剛才出于對樓上的好奇,埃利莫斯又打開了可以看到規則細線的視野,原本隻想着看一眼就關
——畢竟剛剛在外面開視野時就發現了這裡的細線格外密集。
而就是這一眼,就讓埃利莫斯頭皮發麻。
在進來之前他就知道,酒館内部的規則細線比外面多且雜亂,尤其集中在建築的上部。
而現在,一樓大廳内的細線多,但是還正常,但是,越來越多的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細線迅速向天花闆上彙聚。
規則細線密集纏繞的幾乎分不清你我,它們如同遭遇了暴風,瘋狂的飛舞顫動,又被同伴們束縛住手腳。
——那密集的細線的中心正在想着樓梯間的方向移動。
——雖然形容詞用的很奇怪,但這确實是他的真實的感知。
線團還在不斷彙聚,趁着目前自己身邊的規則細線還能分清,埃利莫斯眼疾手快的小心觸碰其中最靠近自己的一根:“危險”出現。
迅速關閉這種視野扭回頭來,背後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滲出了冷汗。即使視野已經關閉,碰不到周圍亂糟糟的交織線團,他的動作也本能的變得小心翼翼。
“什麼東西越來越亂了?”
赫特·艾德拉側頭看了眼那本眼熟的小本子,重複這兩個有些莫名其妙,但卻令他生出不安的單詞。
他似乎想到什麼,爽朗的笑容微微一頓,神色莫名的瞥了一眼寫完字就低頭認真欣賞着手中杯子的黑發小少爺,倏地站起身,擡腳想向那個樓梯間靠近。
——但邁出去的腳沒有落到地面。
酒館中幾乎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聽到了似乎是沾滿了黏液的東西在地面蠕動時,發出的詭異的咕叽聲,腐敗的惡臭随着聲音的逐漸靠近愈發令人窒息。
随着黏液粘連的聲音愈發清晰,一團黑色黏塊在樓梯口守衛們驚愕、警惕的注視下,随着樓梯被擠壓的聲音,出現在一樓衆人的面前。
黑色的不明塊狀物體重重砸落在地面,繼續向前方緩慢蠕動,其中肉眼可見的白骨随着塊狀物的蠕動而在黑色中翻湧、顯露,再被黑色吞噬。
早在惡臭浮現時,正坐在酒館内用餐的客人們表情迅速變化,壓抑不住的咳嗽此起彼伏,鼻血瞬間湧出,似乎所有人都清楚這代表着什麼,上一刻還大聲喧嘩的醉鬼也瞬間清醒過來。
——原本人聲鼎沸的酒館一樓,頃刻間隻剩下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痛苦的喘息聲與慌張雜亂的奔跑腳步聲,被帶倒的桌椅重重砸在地上,餐盤摔在地面破碎的聲音摻雜其中。
客人們瘋狂湧向酒館大門,混亂的腳步聲與被□□被撞擊踩踏時産生的慘叫聲間或出現。
最後擠出酒館大門的幾個酒客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已經出現明顯的青黑潰爛。
原本略顯擁擠的酒館不過呼吸間空空蕩蕩。
之前一直坐在樓梯口的兩桌人迅速起身,默契的後退幾步,擺出戒備的姿勢,與那蠕動的黑塊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上面有人身體崩潰了,看現在這種不斷散播瘟疫的樣子,應該是冥土那一系的。”
其中一人早在不明物體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從上衣口袋中掏出裝着粘稠液體的小試管,自己喝下一支,同時将剩下的遞給身邊同伴示意他們分着喝下去。
“看他行動速度這麼慢,應該等級不高,我之前偶然碰見過軍部處理過失控的冥土詠者,比這個強的多。”
他一邊謹慎的盯着還在散發着惡臭與瘟疫的肉塊漫無目的的蠕動,一邊倒退着走到赫特·艾德拉身邊,把最後一支試管遞給金發少年:
“現在這個不見血腥應該就不會主動攻擊,瘟疫的話我的藥劑看起來可以短暫壓制住。”
“今天樓上不是不營業,咱們要做清潔嗎?咱們這裡可沒有侍奉冥土的人!”
赫特·艾德拉臉上與手臂上已經出現即将潰爛的黑斑印記,他仰頭灌下那關泛着詭異光澤的粘稠液體,努力抑制住被那股味道惡心到的猙獰表情——青黑印記沒有進一步潰爛。
“見鬼,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去個人就算了,怎麼還就身體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