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戲鶴無數次呼喚西瓜,又無數此得不到回應,濃重的挫敗感和無力感萦繞在他的心頭,就在他表情逐漸狠戾不耐,甚至為此暴躁地想要一拳打爆地球時,西瓜在空調房中帶久了而慣有的沙啞嗓音終于回蕩在他的耳畔。
“戲鶴你怎麼……”
西瓜話還沒說完,戲鶴便淚如泉湧,他“咔嚓”一聲猛地踩下刹車,感受着保姆車随慣性而向前緩沖些許,肺部被安全帶勒得緊繃,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可他卻毫不在意,隻顧千回百轉地哭喊着叫道:“瓜!你終于接到我電話了!
“嗚嗚嗚……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
尚且窩在被子裡的西瓜聽着戲鶴誇張的音調表情呆滞些許,兩秒鐘後,她猛地掀開被子,如鯉魚打挺般坐起,眉頭緊蹙,語氣認真:“你被綁架了?”
“什麼人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對方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你看到他們的臉了嗎?不要怕,隻要互聯網一天沒崩我就能給你找出來是誰!”
“你現在在哪?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吧?要我聯系穆傾辭嗎?我現在去找你?”
西瓜語速飛快,不假思索地便吐出來一長段話,與平時那個懶洋洋既不願動腦也不願動手,隻願意趴在被窩裡在床上和椅上兩頭爬,半天哼不出一句話的懶鬼截然不同。
“你被奪舍了?”戲鶴被她不間斷的話語輸出吓到,一時間竟将眼淚憋了回去。
“神經。”西瓜挑眉,語氣冷酷,緩緩吐出二字。
“你在哪,我去找你。”她說着,從床上站起,在床上一晃一晃地走到衣櫃旁,拉開衣櫃就要換衣服出門。
“啊,我沒事。”戲鶴讪讪地道,怕自己說得慢一點西瓜就真的沖過來了。
“啊?你沒事?”西瓜聽着戲鶴的話,猛地皺眉,“你沒事你上來哭什麼?還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以為你被人欺負了呢。”
說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間變得迷離,連聳立的肩膀都塌了下去。
“沒事我繼續去睡覺啦。”她眯着眼,弓着背就縮回了被子裡。
“有事!”聽着西瓜有些含糊的聲音,戲鶴立馬拔高音調道,“沒有被綁架!但遇到了比綁架還麻煩的事!”
“很有難度,甚至涉及穆傾辭!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求助于你!!”
他盡量将事情說得誇張,以引起西瓜的注意。
“哦?”西瓜趴在床上,抱着枕頭,緩緩地從被窩裡探出半個頭來,額前碎發飄落,眼睛眯起,變成了很漂亮的黃綠色,“說說?”
“我們在寒酥鎮拍綜藝,但是我剛剛想要給穆傾辭隔空傳話時突然發現傳不了……法術的使用被壓制了。”
戲鶴從車上下來,倚靠在車門旁,身邊是連綿的小麥,一陣風吹來,沙沙作響,三兩農人在農田中勞作,他們戴着巨大的草帽,從帽檐出探出一雙眼睛,有些好奇地看向這輛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保姆車,以及旁邊穿着風騷時尚的年輕人。
戲鶴站在碎石鋪就的村道上,風将他的上衣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着大理石鑄就的巨大牌坊,盯着上面用金箔雕刻的“寒酥鎮”三字,面色凝重。
“節目組的反應很奇怪,給我的感覺不像人類……甚至不像活體。
“我開車跑了出來,一直開離了寒酥鎮才能夠使用法術。
“而且好像在寒酥鎮外用的法術,隻要沒失效就能在鎮内繼續使用……”
“戲鶴。”西瓜劃着面前被她用法術投影而出的大屏,聽着戲鶴的話,皺眉沉默。
她斟酌着語氣,半晌,才問:“寒酥鎮……
“不是早就荒廢了嗎?”
“啊?”聽着西瓜的話,戲鶴的臉色瞬間一變,他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兩年前,天池山突發雪崩,寒酥鎮處于山腳,整個鎮都被暴雪埋葬,無一生還。
“因為寒酥鎮地理條件其實還是很好的,雖然靠近雪山但千年來隻雪崩了這一次,所以之後無論是新人也好,舊人也罷,很多人都想要來到寒酥鎮生活。
“但是寒酥鎮仿佛中了什麼詛咒,凡是在這裡居住的,三十天之内必然死亡。
“有人喝水嗆死,有人睡覺睡死,有人莫名發瘋,有人主動投河……無一例外的是,沒有人能在寒酥鎮活過三十天。
“于是逐漸的,寒酥鎮就變成了禁地,無人敢再靠近,成為了荒城。”
西瓜的聲音很輕,随風傳到他的耳邊,陰森森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豔陽高照,戲鶴卻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他擡頭望向牌坊門後那巍峨而壯麗的雪山,腦海中浮現了各種雪山傳聞,一時之間汗毛豎起。
“小夥子哩!”一個農夫大爺擦了擦頭頂的汗,有些困惑地看向戲鶴,朗聲喊道,“是不是迷路啦?”
“你要往那裡走!”大爺指了指戲鶴背後的方向,友好地道,“你前面那裡不可以進哩!”
“好……”戲鶴笑着對大爺揮手,也是朗聲回道,“我知道了!謝謝大爺!”
說着,便歎了口氣,鑽回了車内。
“我要回去。”一進車,他便說道。
“真的?”西瓜撐着下巴,趴在床上,腿在空氣中一踢一踢,很認真地給他建議,“照你的說法,寒酥鎮有很大的問題,我不知道時間線是什麼時候變動的……兩年前?還是你們進鎮的那一刻?”
“但是無論如何,裡面都危機重重……你從寒酥鎮出來了,就是逃過一劫。”
“我知道你會擔心穆傾辭和聞寒雁,但如果這件事連穆傾辭都解決不了,那你進去也無濟于事。”
“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說,我不建議你回去。”西瓜客觀地建議。
“可是西瓜,”戲鶴将安全帶系好,又往自己身上加了幾道防護罩,“我不在乎利益。
“這些東西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我隻在乎我在乎的人。”
“祝你好運。”西瓜沉默,感受到戲鶴的決心,也不好勸說,半晌隻能道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