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制服的左側肩部,似乎有被什麼擦拭過而留下的纖維痕迹。
福至心靈般,他意識到了什麼。
“我們回蝙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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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蝙蝠們過度依賴現代科技一般,迦勒底也對魔術習以為常。正如藤丸立夏在去哥譚公墓搜查靈脈異變時,比起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下意識依然是在空中描繪魔術符文一般——
魔法側呆的過久的人,總是難以意識到現代科技的便利。
蝙蝠車一路風馳電掣從秘密通道回去了蝙蝠洞,率先走出車内駕駛座的蝙蝠俠摘下頭盔,一路向前筆直的來到蝙蝠電腦前方。
哪怕是對自己的家人,他們依然會下意識在對方身邊安裝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并非是不信任,而是不善表達愛意的蝙蝠們試圖确認對方安危的别扭。
而現在,這些東西就很好派上了用場。
規模龐大的蝙蝠電腦上迅速彈出了指令密匙,而蝙蝠俠在快速敲下一連串數字與字母的組合後,便清晰彈出了蒂姆身上那套紅羅賓制服的視角。
蝙蝠俠拖動畫面上的視頻進度條,時間飛快向前倒退,最終定格在了手持書本的大學生藤丸立夏,以及站在他身側半步後方的穿着打扮異常華麗的灰發年邁紳士身上。
碧藍色的蝴蝶在周身閃耀着光輝,美麗得宛若誘人墜入蛛網的幻象。溫和無害的曆史系大學生微微地下頭顱,那雙蔚藍色的眼珠裡盛滿了善意。
——“記憶方面的操作好難啊,又不能跟對貝恩和他的部下們那樣粗暴。”
——“那還真是辛苦了,另外Master,您剛剛放在對方肩膀上的指紋和掌紋要記得擦掉哦。”
——“啊,差點忘記這個了……話說這邊的監控怎麼辦?教授你能應付嗎?”
——“沒有問題,隻要做成電線短路的故障就可以了。但是Master,雖然這話由我這個犯罪顧問來說不太好,但做過的事情肯定會留下痕迹。盡管不清楚這座城市的……呵,蝙蝠俠……他能做到何種地步,但若是隻以這種程度的手段應付,尚不足以……”
然而黑發的青年打斷了他的話。
——“沒事的,我知道你在為我擔心。畢竟是我和姐姐好不容易才獲得的平靜生活——沒有生死戰鬥,沒有危機,隻需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便能享受安甯的生活。”
那雙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的藍眼睛,注視着倒在地面上的蒂姆。
——“隻要麻煩不找上我,我就不會自找麻煩……所以這樣就好。”
那句話究竟是對他身旁灰發老人的勸告,還是透過監控送給蝙蝠俠的暗示呢?
因為最後留下的影像,就隻有閃耀着銀藍色光輝的魔法陣。
“B,我……”
“沒事的,蒂姆。這不是你的錯,畢竟我們一開始誰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
這麼棘手。
如同戴安娜曾在曆史自然博物館工作,紮塔娜以舞台魔術師的身份作為自己的掩飾,涉及魔法側的人們總會用一些便于隐藏較于常人不同知識的工作來為自己打掩護。
很顯然,桑穆爾·拜恩利用了相似的理由,将自己異于常人的一面完美隐藏起來。
即便偶爾查詢一些神神叨叨的曆史故事或神話傳說,但——誰會去懷疑一個主修曆史輔修神學的大學學生呢?
“恕我直言,老爺。既然對方明确表明了自己無意鬥争,将他視作哥譚這座城市裡一隻無傷大雅的小貓也未嘗不可。”
“但桑穆爾·拜恩掌握着具備改變他人記憶的魔法,就連他身邊的人也能控制非人的怪物為他們服務。若是放任他們在哥譚随意行動,誰能擔保他們不會‘無意間’傷害到這座城市?”
哈維·丹特也曾是剛正不阿、深受他人信賴的光明騎士,更是與蝙蝠俠共同從白日與黑夜兩個時間守護哥譚的盟友。然而法庭上的他在遭到□□分子潑硫丨酸報複,緻使半張臉全部毀容後,大受打擊的哈維·丹特便分裂出了邪惡一面的人格,并成為将哥譚拉入黑暗的“雙面人”。
所以蝙蝠俠不敢去賭。
畢竟就連他——在知曉小醜殺死了那個年輕的男孩後,憤怒至極的蝙蝠俠也險些成為殺死小醜的殺人犯。
他險些越過那道線。
即便腳步堪堪在底線前方停下,可隻要看見擺在蝙蝠洞裡的那件破破爛爛染血的羅賓制服時,無論是蝙蝠俠還是布魯斯·韋恩的内心都在飽受煎熬。
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所以蝙蝠俠不會相信任何人,必要時,甚至連自己都可以不再信任。
——哥譚的黑暗騎士,就是如此悲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