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們真得好熱情啊,我還從來沒有被這麼熱情地對待過。”
“誰不是呢?”
“我覺得我一定能在這裡找到愛情,我心目中的愛情。”
“這裡可是愛情島,我們當然能找到愛情了。”
“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也挺不錯的吧?”
“是啊……”
篝火晚會之後,幾個人與島民告别,一路暢聊,略有些激動的聲音随着風越傳越遠,周遭的藍花搖曳着枝葉,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什麼旁的原因。
越聊興緻越高,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興奮地色彩,他們默契地走進同一棟房子,聲音越來越高昂。
“說起來,”嚴長空若有所思地看向周以恒,“你今天還出去約會了呢,感覺怎麼樣?”
語氣裡還帶着些輕松的笑意,但垂眸的刹那,是半分笑意也無。
周以恒卻是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沒……沒有約會……”
但是這模樣一出,又有誰信他的話?或許是他自己也覺得不可信,吞吞吐吐地又補了幾個字。
“一開始……沒、沒有的……”
“隻是轉轉……”
“後來……後來……”他臉上的绯紅越發重了,眉眼中都帶着些許羞澀,垂下頭,竟是說不下去了。
但,阿宏那個點,還是亮着的。
他最終是補上了那一句,“阿宏……阿宏挺好的……”
刹那間,屬于阿宏的那個點亮的出奇,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悅順着血液的聯系清楚地傳進周以恒的腦海中,幾乎可以讓他對阿宏的興奮感同身受。
當然,除了阿宏之外,更多的點傳來的都是一種嫉憤、壓抑、不服,種種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與阿宏的興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就這樣在周以恒腦海中起舞,它們互相拼搏互相厮殺,仿佛要将周以恒的靈魂撕成兩半。
頭開始疼。
細細密密,如針紮一般,循序漸進,越演越烈。
周以恒伸手捂住了腦袋,垂頭閉眼,遮住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笑意。
真疼啊。
他想着,不由舔了舔唇角,透着些許不易察覺的貪婪。
……打起來,就這樣打起來。
一股堪稱興奮的情緒在他體内流轉,一路火花,宛如電流般襲擊他的身體,讓他那死寂的肉/體條件反/射/般顫栗。
……打得再兇一點。
他想着,随着腦袋越來越痛,他捂着腦袋的手也越發用力。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那可就不簡單了。
瞧瞧周以恒臉上着紅暈,看看那眼底泛起的水霧,再看這一雙無處安放的手,還有這捂住臉的動作,可不就是春心萌動下的害羞嗎!
大家都是逢場作戲各懷鬼胎,但這小新人不會真的動心了吧……?
那可不行!
這可是遊戲場!
誰會在遊戲場裡找感情?那些NPC隻會想方設法弄死玩家的好不好!
那都是些虛情假意!
有點腦子的都不會上這個當的好不好!!
但……其實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副本等級越高,NPC心眼就越多,實力也越強悍,也極善于僞裝,還真有人上過這個當,跟BOSS來了場世奇戀,差點團滅。
還多虧了隊友靠譜,提前發現了這些,來了個将計就計,才順利完成任務,從遊戲場裡爬了出來,據說九死一生,雖然沒人丢了命,但也都缺胳膊斷腿,吊着那最後一口氣罷了。
不過那是初級場,還有翻盤的機會,這高級場,要是小新人真信了這NPC,再給NPC透點情報,那他們還能有命活嗎?
彭書文的表情當即一變,他取出一個鬧鈴往桌上一拍,随着“叮鈴”的聲音長響,他一巴掌拍在了周以恒的肩膀上。
“趙先生的鬧鈴,趙先生有很強的起床氣,鬧鈴響起之後,被驚擾了睡眠的趙先生會十分憤怒,半個小時内不允許任何生物靠近,不允許任何聲音産生,要給與趙先生一個絕對真空的環境,否則會受到趙先生恒久的報複。”
“特别注明,僅限于在屬于自己的房間内使用。”
彭書文念了一下道具說明,補充道:“簡單來說就是提供了半個小時絕對安全的讨論時間。”
接着,他扭頭看向周以恒,很鐵不成鋼,“醒醒——!”
“你腦子有問題嗎?什麼人随随便便兩三句就能把你騙走?你連他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你怎麼敢跟他講感情的?你連遊戲場NPC的話都敢信,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麼敢的啊?!”
彭書文隻想将周以恒罵醒,說話那叫一個不客氣,叫周以恒不回應也不擡頭,他怕周以恒聽不進去,幹脆直接去拽周以恒的手,強/迫周以恒看他給個回應,但是——
周以恒的臉色蒼白如紙,隻唇色分外鮮紅,那抹紅似乎還在流動,與那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似山水墨畫中唯一的豔色,十分勾人。
細細望去,才發現那抹流動的紅,竟然是血。
彭書文一驚,瞬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剛剛是不是說話太重了?
……他也沒說些什麼吧?
……但小新人,又剛成年,心理承受能力不強也能理解吧?
……日哦是不是需要道個歉?
……艹說不出口怎麼辦?
彭書文天人交戰的同時,柳沐雪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她問道:“你不舒服?頭疼?”
周以恒下意識地搖頭,但是在柳沐雪嚴厲的目光之下,勉強擠出了個笑容,弱弱道:“一點點。”
柳沐雪還沒來得及追問,周以恒就已經急急開口:“我知道彭哥的意思。”
“我、我不會對NPC動感情的,我沒有那麼傻。”
學着彭書文的說法,周以恒心裡默默将“NPC”“遊戲場”這幾個字圈了個重點,這倒是可以和“玩家”那個詞相呼應,隻是系統跟他說的……可是什麼神鬼世界啊。
現在看起來,還有不少秘密他不知道。
“我隻是……隻是看大家都在這麼說……”周以恒倉皇地看了看周圍其他人,急急地解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整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是我說錯了嗎?……對、對不起……”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無助又慌亂的小獸,一隻手還捂着腦袋,彭書文這才找回了語言能力,僵硬問道:“你捂住頭,是因為頭疼?”
周以恒遲疑地點了點頭。
彭書文:“那你眼角紅……”
說了一半,沒說下去,這還用問嗎?疼的啊!
……好特麼一出烏龍!
彭書文也有些坐不住了,柳沐雪拿了個小瓶子出來,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往周以恒面前送。
周以恒猶豫了一下,沒拿。
柳沐雪直接塞他手裡,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你不吃,難受着,說不定更會給我們拖後腿。”
周以恒接過,塞進嘴裡,小聲地道了聲謝。
彭書文有些尴尬,撓了撓頭,轉移了話題,“我沒有在這座島上發現任何田地或者飼養的牲畜,但島上明顯是不缺食物的。”
“我也沒有,”柳沐雪淡淡道,“而且整座島上,我都沒有找到一個沒有藍花的地方。”
“确實,”夏潇潇接話,“這花開得到處都是,而且我總感覺這些花會移動。”
剛進這個副本的第一天,大家也沒多少時間自由活動,發現的線索并不多,大多執着于這藍花身上。
嚴長空道:“這個副本裡必然會有沒有藍花的地方,我覺得那是個關鍵。”
“我也覺得,”柳沐雪贊同點頭,“明天大家都注意點,看看能不能找到,除此之外,我覺得島上的神廟也是個關鍵,能不能找個機會進去看看?”
彭書文擰眉,“我今天試圖去神廟看看,但是領我在島上轉悠的那個島民拒絕了,說是神廟平日裡隻有祭祀和島主才能進,除了重大節日,例如愛情日,或者是島民的婚禮,神廟都不被允許進入。”
“愛情日也是個關鍵,島民提到這個時間好幾次了,”柳沐雪皺眉,“而且這個時間我們可能避不過去,得找機會在這之前壓制他們。”
“這麼說來的話,那神廟我們必須進去看一看了。”嚴長空下了定論。
npc不讓他們去的地方,往往隐藏着破局的關鍵。
“估計不是那麼容易進的,”夏潇潇皺眉,“幹脆分工吧。”
“我和阿雪試試看看能不能進神廟,我這邊有個道具,說不定能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