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鈞眯了眯眼睛,冷笑着對旁邊的人說:“本來就是凡人之軀,沒本事還想修仙,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又來一家找上我的!”
旁邊的人讷讷,不開腔。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位曾師兄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事了。隻不過,每次不管來者是如何的來勢洶洶,他都能化險為夷。
按經驗來說,這些人晚上上山,明早就可以下山了。
然而,遠處舉着火把的人卻一直伸長個脖子看他:“謝大人,那個人就是曾鈞!”
為首的“謝大人”是個中年男人,摸着自己短胡須,臉上似是餘怒未消:“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不過兩日功夫!我侄兒從小就被金尊玉貴地養着,就這幾日才接觸了修行之事,用了你賣的結魄丹,現在昏睡不醒!”
“城中名醫沒一個叫回來的,我便直接過來找你。”
曾鈞此刻都還醉醺醺的,靠近後卻被那謝大人叫住,盤問道:“還請留步!你可就是曾鈞?”
“是,我便是曾鈞,明雪宗啟明道君大弟子。”他鼻子都還泛着紅,強作清醒狀。
還不等中年男人回話,曾鈞便道:“這話說得難聽,但是修仙本來就是有門檻的。強行給不适合的人用靈石修煉,有時候無異于揠苗助長……”
他說得極為流暢,像是已經把這段甩鍋的話術刻在了腦海裡面。宴苓珑在旁邊聽着,心中暗暗不恥。
等他說完,謝大人的臉已經黑了大半:“這麼說,你就是承認了,是你把這結魄丹賣給他的?”
“非也,隻不過在下是丹修,同時經手相關事宜,适才的話隻是随口一說,”曾鈞道,“敢問閣下是何人?”
眼前這人帶了這麼多人來宗門……哼,可惜道君不在。
“我乃仁鄉謝氏,謝不欺。你也是仁鄉人,不會不知道吧?”
曾鈞心頭咯噔一下,心道還好自己剛剛的言論還算留有餘地。
這家人,他家族的人也得罪不起。
“久仰謝大人名号,不知您今日來找在下,就是為了此事嗎?”
謝大人便把剛剛的怨言重複了一遍。
曾鈞聽完,面露震驚:“您是說,您的侄兒服用了結魄丹後卧床不起?”
“是,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過來找你,”謝大人依然皺着眉,“因為他服用的就是明雪宗所煉制的結魄丹,我來找你,沒找錯人吧?”
曾鈞:“謝大人還請稍安勿躁,适才我已說過了,結魄丹并不适合每一個人……”
“但就是從你手中所出,”謝大人徑直打斷,語氣生硬,“你以為我沒有帶人來嗎?”
說着,人群裡面顫顫巍巍地走出了一個曾鈞熟識的人,也正是他偷偷煉丹、倒賣的民間販子黃二。
黃二如今鼻青臉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走出來就是求饒:“謝大人,這,這,少主他服用的結魄丹就是我從他手上買的!”
“他偷偷摸摸地幹這差事,因為偷用了宗門材料,所以不願意留下證據,但是,但是,謝大人,我對天發誓,我就是從他手上買的!就是四天前我賣的那些結魄丹,就是才拿到手我就出手了……他當時就捧着一個盒子,倒進我拿的盒子。”
謝大人撫着胡茬,冷冷地看着曾鈞:“你覺得如何?”
曾鈞此刻已經徹底酒醒了。
他微笑道:“謝大人,我們可以好好談正事,而不是像這樣,随便找個人污蔑,他拿不出來證據,我可拿得出來證據。”
“若按此奸商所說,那我前幾日就應該在山下才是。可是我清晨才同師妹換了秘境輪值回來,難道我會分身不成?”
“不信,你們可随我來,去問問我的師妹。”
***
“紫電青霜劍——!”江春霭長劍破鳴,一刀想要殺滅眼前的樹妖。
紫電青霜乃是師尊陽念仙君獨門秘法,她習得了大半,用來對付妖怪從未失手過,這次碰見樹妖,她也照樣祭出此法。
劍氣長嘯,上摩雲霄,攪動四周流雲飛雪,轉瞬便将樹妖層層幻滅。
但是,江春霭還沒高興起來,塵土飛揚中,卻現出了陽念仙君的真容。
江春霭登時愣住,雪椿铿然落地,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師尊,您怎麼在這……?”
白衣女子面容肅冷,壓着眉心,喝道:“好你個江春霭,這個時候要除妖了,那彼時為何要放過冰魄秘境裡面的那隻狐妖?”
“冰魄秘境乃是禁地,又是誰允許你進去的?”
“你不僅對妖手下留情,還和妖有了那種事情!你看看本尊身後的大雪,你對得起你的親人,還有本尊的栽培麼!”
“本尊的佩劍雪椿,也給了你,你卻将它磕出一個口來!”
“江春霭,你可還有一絲道心尚存?”
……
魔音貫耳,江春霭隻能拼了命地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師尊,您聽我解釋!”
說着,江春霭便要膝行着上前,求師尊原諒,然而片刻時間,連綿的飛雪和白衣女人俱皆消失不見。
江春霭愣在原地,這才意識到,原來是一場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