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放學。
阮時還沒出校門,就收到了他媽秦珞女士打來的電話。
秦珞已經忍了他兩個多星期了,住外公家一直不肯回家,秦珞連想找個時間發難的機會都沒有。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她準備直接來校門口堵人。
于是在阮時第三次挂斷電話,他出了校門,一眼就看見了校門外停着的那輛保時捷。
秦珞女士比較好面子,就算是來校門口接人,她也要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全副武裝。
因此車窗落下來,阮時也隻能看到她被墨鏡遮擋的大半張臉,以及露出來精緻小巧的下巴。
秦珞隔着墨鏡看着他,聲音冷冷的說道:“上車。”
阮時站在車門外往裡瞧了一眼,嘴裡啧了一聲,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很快,車窗又被關上。
阮時對着秦珞問道:“今天不接你的好兒子了?”
秦珞蹙了蹙眉。“你說話能不能别總陰陽怪氣的?那是你弟弟!”
“啧,他算我哪門子弟弟?連點親戚關系的人都沒有,這樣的弟弟我怕認了我容易折壽。”阮時把身子往後一靠,系上安全帶,十分慵懶的往下滑了點。
他的雙腿很長,伸在前面還有些不舒服,隻能将腿岔開。
秦珞面色不虞。“你上次打他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你想怎麼算?”阮時扭頭看着她。“不然我把條子的命賠給他?”
秦珞被嗆住,閉了閉眼睛。“一碼歸一碼,你今天回去必須給我好好和他道歉。”
阮時:“行啊,那讓他先給條子道個歉,順便再磕三個響頭,我再給他道歉怎麼樣?”
“你!”秦珞被氣的面色鐵青。“你不要無理取鬧!人怎麼能和貓比?”
這句話無疑觸及到了阮時的逆鱗。
“我還真沒有無理取鬧。”阮時臉上的笑意完全收斂。“他關越的命是命,難道條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他當時給條子喂過期的貓罐頭之時,可有想過今天?”
“那貓罐頭都發臭了,再放個幾天裡面都該生蛆了吧?條子不肯吃他就硬往它嘴裡塞,他可真行,虐待人不成,就想虐貓?像他這種人渣我見一次打一次!省得他以後出去成為禍害,别人還要罵我們家教不嚴!”
“阮時!”秦珞的聲音沉了下來。
阮時扭頭看向窗外。
緩了好久,阮時一臉平靜的說道:“媽,你知道條子和我感情深厚,我從它隻有巴掌大的時候,就把它養這麼大,很不容易了,它小時候身體不好,我時常帶它跑寵物醫院,現在好不容易身體養好了一點,我不希望它再受病痛的折磨。”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要不就把我從馬路邊放下來,要不就把我送外公那去,總之離了那個家,我和條子照樣有地方生存。”
秦珞将車停靠在馬路邊,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她抿了抿殷紅的嘴唇。“是我平日裡把你寵壞了是嗎?你今天非得為了一個畜生來和我鬧嗎?”
阮時的面部逐漸冷退下來。
他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條子它不是畜生。”
秦珞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阮時平日裡看條子比看他自己的命都還要重要,她這個當媽的又怎麼會不清楚。
但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來是不可能了。
于是母子倆便坐在車上一直僵持着。
阮時擡頭看着前方的車水馬龍,忽然之間想起來,他似乎沒有家了。
或者說,從高一那年開始,秦珞組建新的家庭,他爸也有了自己的家,他和條子就不再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條子跟着他受罪,這是阮時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伸手解開安全帶,拎上後座的書包,在秦珞還沒開口挽留之際,他推開車門下了車。
在關上車門的那一刻,秦珞聽見她兒子用很冷靜的聲音在和她說:“在我眼裡,有時候畜生都比人要真誠。”
秦珞睜大了眼睛。
阮時背着書包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閑逛。
他沒有家可以回,隻能去外公家裡面住着,但他外公年歲已高,很多事情阮時都不想讓他操心,于是也不想早早的就回去。
手機裡收到消息振動的聲音,阮時點開微信,發現齊維傑把他拉進了一個微信聊天群。
群名字叫做“三中花兒與少年”,群成員總共十七個人。
阮時:“……”
沒多久,齊維傑就在群裡面呼籲。
齊維傑:大家這周末都準備去哪玩啊?要不要去歡樂谷玩水上樂園?
程昊:那水也太髒了吧?
譚淼淼:我這周身體不舒服,隻能玩陸地。
譚淼淼:@R 你去嗎?
阮時看着群消息一愣,沒給她回,直接點開齊維傑的聊天框對他興師問罪。
R:譚淼淼也在這個群裡?
齊維傑:啊對!忘記跟你講了。
R:……
阮時又跳回到群消息,譚淼淼的艾特消息還停留在那裡,沒有人發言把它頂上去,似乎都在等着阮時說話。
阮時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兩下,言簡意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