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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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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幾人正神色古怪地盯着兩人動靜,突然和謝璟看對了眼,一時彼此都有些難堪。相視片刻後皆以袖掩面,目光閃爍地移向前方高台。

陳松雪:“咳,那邊的台上像要有大動靜,應是蘇雪雪要現身了。”

衆人神色一凜,俱收斂了心思,往人頭攢動處看去。

隻見中庭裡高懸的羊角花燈盡數點了起來,幾名小倌懷抱琵琶,步履輕緩地登上高台。绫羅披帛繞着他們柔軟的腰身翻卷浮動,簪環珠玉于绯色燈影裡明光流轉,當真是比壁畫中的神女還要婀娜妩媚。

這時不少身着長袍,腰挂環佩的公子從四周的小閣裡出來,舉着酒盞伸直了脖子往台上看。

他們用熱切貪婪的視線在小倌身上描摹挑揀,待尋到中意的貨品後,又大聲與同伴暢想今夜的風月無邊。

褚觀沉默地看了一陣,忽然厭惡道:“先皇曾下旨嚴禁娼館,然士大夫陰奉陽違者不勝數,當今聖上耳根子又軟,讓他們愈發放縱,是故有了如今的怪象。長此以往,糜爛之風将吹出晟都,滲透大雍的每一條根枝,大廈将傾不過如是。”

謝璟同洛澤微對視,都知道褚觀這是在借題發揮,埋怨他父親褚閣老拉幫結派割裂皇權。

但世人隻說褚家父子不和,想不到竟已成了這樣針鋒相對的程度。也難怪褚觀作為褚家長子卻和陳家走得這樣近,還時常同陳松雪結伴遊學,乃至經年不歸家了。

謝璟道:“褚公子這樣的說法在晟都極少聽聞,難免令人覺得離經叛道。”

褚觀卻壓着眉鋒繼續說:“褚某不過喜歡實話實說罷了,隻恨在傾頹大勢前,此身微渺如江中一芥,唯有随波逐流。”

陳松雪聽得心驚肉跳,趕忙用胳膊肘捅他。

“瞻儀,殿下面前莫要胡言!”

褚觀冷哼一聲,果然沒再說什麼。

謝璟道:“若真順流而下,褚公子便不會發出這樣的喟歎了。大雍也确實需要正本清源,除掉一批啃食社稷根基的蠹蟲。”

他這樣說,也隻是為讓陳松雪安心罷了。

誰不知這其中牽扯甚深,要肅清吏治談何容易?

褚觀還有一點說得不錯,如今的皇帝謝胤是個八面玲珑的主。

皇帝不想得罪各派,即便有金翎衛監察百官,情報遞上禦案也隻是廢紙一張。

朝堂之主都對淤泥置之不理,這名為朝政的池塘自然隻會越來越渾。

要想破局,唯有快刀不見血。

洛澤微在旁側看得清楚,小太子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時攥緊,青筋分明。

想來心裡早已有了份名單,隻等熬到刀鋒出鞘那日。

可惜他隻待完成神谕便要回到瑤華山,怕是很難親眼見證那樣的局面了。

桌上幾人各懷心思之際,中庭裡喧嘩聲驟然放大。

洛澤微和寒知幾乎同時起身,看向高台正中。

原先彈奏樂曲的小倌正依次退下,空留幾張擺了七弦琴的桌案。随着他們身上的彩色錦緞飄然消失在錦簇花團後,一抹水青色身影緩步而來。

此人比起其餘小倌,可用素面朝天來形容。

沒有膏脂點綴,也無金銀珠钿,一襲素淡的湖青色水袖長袍,長發隻用一根白玉簪半束,卻襯得他面如冠玉。浸水星眸輕輕點過台下人群,勾起酒客一陣躁動。

正所謂花間細雪,非是花叢嬌美,而是素雪沖淡了豔麗。

“想必這位花魁就是蘇雪雪了。”寒知微微一笑,側過頭看向洛澤微,“道友視線始終在他身上,可是瞧出了什麼?”

洛澤微眯了眯眼,聲音裡含冰淬雪:“閣下何必明知故問,他是妖。”

非但是妖,妖氣還相當純正,隻怕大有來頭。

最糟糕的是,蘇雪雪身上還有一縷若有似無的天道氣息。結界内的修士無靈力傍身,對上這樣一隻有補天石威能加持的大妖,即便是洛澤微都不敢保證有幾分勝算。

那廂蘇雪雪已随清樂起舞,如水長袖跟随他的身姿飄飛,青色衣擺在腳步騰挪綻開,引得圍觀者連連驚歎。

寒知凝視着那朵翩然幽蘭,笑容漸漸變得意味不明。

“道友想來也是威名顯赫的人物,何必偏要陷入泥淖?現在抽身,為時不晚。”

洛澤微不自覺地摩挲袖裡的殘花,其上還殘留着與蘇雪雪身上的天道氣息共鳴的炙熱溫度。

“對于此妖,你到底了解多少?”

“貧道隻是勸人留一命罷了,道友無需多想。”

寒知的話散在賓客們的驚呼裡,但見台上水袖飄揚,輕若無物的紗拂過琴弦,松沉琴音鋪展而開,随蘇雪雪的動作時而嘈切激越,時而清澈曠遠。

一曲畢,人們還未從餘音裡醒神,隻聽夥計扯開嗓門:“蘇倌說了,這次不看諸位貴客的才華,也不舞刀弄槍,隻要在音律上勝過他,就能成為蘇倌兒的入幕之賓!可有公子有膽量上台一較高下?”

來這裡消遣的絕大部分是富家子弟,在音律上無論是否精通,皆能依葫蘆畫瓢勾幾下弦。霎時台下人頭攢動,報名者幾乎要将負責記名的夥計淹沒。

洛澤微看了一陣,才低聲道:“這番忠告,道友還是留給自己罷。”

說罷他整理過衣擺,徑直向報名處行去。

“你去哪?”謝璟箭步攔住他,臉色簡直要黑成一口大鍋,“我不管你心存任何目的,憑這副風吹就倒的身子,也想和那個姓蘇的兔兒爺春風一度?”

“這就奇了,小道友與我素昧平生,有何資格指摘?”洛澤微意味深長地掃眼謝璟的麻杆胳膊,淡淡道,“還請讓行。”

這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璟哪會看不出洛澤微的嘲諷,噎了片刻,冷笑出聲:“很好,我便不擋道友的路,您請。”

可他說完非但沒有讓道,反倒大踏步搶在洛澤微前頭,先一步自小二手裡領了簪花。

這下陳松雪先急了,顧不得衣冠在人群間擠得淩亂,湊至謝璟耳邊道:“殿下慎重,我們私自出宮本就應低調行事,若是有人因此認出您,聖上怪罪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

謝璟嗤笑:“放眼大雍,能認出我的又有幾個?且皇帝若是厭棄一人,也不差這點細枝末節。”

俄頃,夥計們手腳麻利地搬來屏風,又在琴桌上擺好琴爐點燃焚香。

酒店為照顧生意,将一位常客安排在了主位,謝璟則憑着身姿輕巧,輕而易舉自人堆裡殺出條血路,成功在客位落座。

陳松雪望着躍躍欲試的小太子,緩緩歎了口氣:“泰……道長是吃錯了什麼藥?”

不管是擅自出宮,還是執意為了一名小倌鬥琴,如此狂放行徑,很難想象會發生在平日沉斂的謝璟身上。

“清遠對泰道長過于上心了。”褚觀沉默一陣,忽道,“與這樣的人親近,未必是好事。”

陳松雪笑得清風霁月:“你和他性子相像,這麼說陳某也不該同你走太近?”

褚觀短暫失神,很快将視線别往他處:“或許。”

卻聽陳松雪又輕聲說:“難怪褚兄甯願整日叨擾見溪道長,原是為了陳某着想。”

褚觀似是沒聽清,隻對着手中茶盞皺眉。

即便遲鈍如洛澤微,也略察覺出氣氛不對。

心道,謝璟也好,褚觀同陳松雪也罷,怎麼脾氣說來就來,現在的少年郎是愈發讓人看不懂了。

那頭主位上的青年一曲流水彈罷,不少想要渾水摸魚的都主動卸去簪花,跟着其餘賓客一同為其喝彩。青年隻是微擡了手,示意衆人安靜,随後隔着徐袅爐煙向謝璟遙遙一揖,仿佛已經赢下了這場對局。

陳松雪笑道:“此人琴聲果真若行雲流水,隻是撥弦時稍顯滞澀,比之蘇雪雪隻遜色兩份,泰道長未習過琴,要勝過他的确很難。”

褚觀見他神色稍緩,也開口接話:“流水是古曲,再如何彈也超不出那方琴譜,清遠是如何單憑琴音就聽出他指法缺陷的?”

陳松雪:“你瞧那爐煙,若心境甯和,便會垂直一線。而心浮氣躁,雜念叢生,琴音自會使其散亂,無法聚攏成型。”

彼時謝璟正引燃自己的琴爐,不過十三四歲的孩子,又身量瘦弱,往那長琴前坐了,幾乎隻露出一顆小小的頭來。

看着他連夠到琴弦都吃力的模樣,不少人露出輕蔑的表情。

“乳臭未幹的毛小子,不在家喝奶,也學大人家出來風花雪月了?”

甚至有人大罵:“他這身行頭怕是個道童吧,真乃世風日下,不知廉恥!還不速速滾回道觀去,莫要在此做跳梁小醜,浪費衆人時間!”

謝璟對四下裡的噓聲置若罔聞,右手置于弦上一托,渾厚散音翻起潮湧,将哪些碎語盡數淹沒。

陳松雪本已起身打算将人帶走,聽到乍起的弦音又重新坐回去,歎道:“殿下又是何時偷習的?此等天賦,叫旁人如何不豔羨?”

洛澤微想到謝璟那輕松到令人發指的渡劫,深以為然的同時輕輕簇起眉鋒。

——天道的偏袒露骨至此,未必是件好事。漫漫道途沒有人能順風順水到底,得到部分就注定要失去另一部分。

他正思索時,周遭人卻都不知覺地坐直了身。

隻見謝璟十指在弦上撥弄,似白鶴翩然展翅,琴聲則如珠玉迸濺,淙淙水流則自顫動的琴弦泛開。彼時雕花欄杆外細雪紛紛,随水聲漸湍也愈發繁密,簌簌而下。

倏然大浪分流,重重疊疊而綿遠無盡,仿若鲲鵬擊水,又似龍吟海上。

直到風浪止息,餘音平複,酒樓内仍是鴉雀無聲。再看琴案上那隻香爐,白色煙霧依舊筆直如柱,可見琴者定力。

主位上那人早已面露不虞,一言不發地離席而去。與此同時,彩繪屏風之後燭火搖曳,一條颀長身影緩緩印在山水煙霭間,靜默地望向琴案後的小太子。

洛澤微耳目聰明,一下便聽出那人的低聲細語。

“若無人再來,就這位小道長罷。”

嗓音中正清和,沒有旁的小倌那般矯揉造作的尖利,隻是在尾音處微微挑起,輕巧地撩撥着耳膜。

媚骨天成的人,往往都無需裝飾,清素反而是其風情最好的明鏡。

洛澤微下意識地擡眼看向謝璟,适逢後者也在朝他這邊遙望。

兩人目光碰撞,謝璟挑釁地揚了揚眉梢——你上來啊!

看來是又皮癢了。

洛澤微默然撇開眼,冷冷地下了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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