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不過間隔半米遠,一分鐘的反應時間裡,對方顯然沒有退讓的意思。
陸萌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正要往後退,不知從哪兒鑽出個保安朝她不住擺手,瞪視着讓她讓路,惹得她不大高興,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往前沖了一下,保安吓得臉都綠了,生怕她真的撞上去,見她倒車這才松了口氣,然後沖客氣地示意另一輛車先行。
漂亮流線型車身折射出一抹銀光,從陸萌眼中一閃而過,也就在這時後座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臉部線條如雕刻般俊美的側臉,不過匆匆一眼,那股逼人的壓迫感讓陸萌一怔。
豪車直接在餐廳門口停下,迎接客人的服務生趕緊上前打開車門,隻見從後座走出來個身材高大,氣質卓然的男人,他微微彎腰,眉目舒朗,璀璨星辰點綴着溫柔的眸海,高挺鼻梁下,涼薄略顯蒼白的唇角上揚,正和車裡的人說着什麼……
男人耐心溫柔的樣子像極了她的一個舊友,陸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身後傳來不耐煩的喇叭催促聲,她才将車開往停車場。
等她站在餐廳前人已經沒了蹤迹,好笑地搖了搖頭,三年了,她還是沒改掉把别人認成他的毛病。
“請問是陸萌小姐嗎?”得到肯定回答,服務員禮貌笑道:“這邊請,您的朋友已經到了,正在等您。”
陸萌被服務生帶到了餐廳二樓,優雅悅耳的輕音樂在走廊裡流淌,暈黃的燈光猶如随風飄蕩的細紗飄蕩,是有别于樓下的奢華與富貴。
在牡丹紅的包間前站定,服務員輕輕敲了敲門,退到一邊笑看陸萌:“您請。”
陸萌手還沒碰到門——
“你怎麼在這兒?”
身後驚訝又不屑地熟悉嗓音讓她手包成拳垂在身側,纖長的眼睫随着眼皮往下壓,遮住了沉在眼底的疑惑,轉身看向衣着華麗,滿臉輕蔑的傲慢女人,原來是熟人,白玉下巴輕揚,懶得吭聲。
雲曦見她腰杆挺得筆直,頗有野雞裝鳳凰的架勢,嗤笑一聲:“不是急着賣家當嗎?”随即捂嘴驚道:“你該不會來這裡找買家吧?天呐,這裡會員身家千萬的。”
陸萌勾了勾唇,眼睛環視一圈周邊環境,點頭道:“确實配得上千萬身家。”視線落到雲曦身上,笑得意味深長,看向站在旁邊的服務員:“我要不要補交個人資産信息?”
服務員露出得體的笑容:“您說笑了,不用哦!”
雲曦身邊的女伴不客氣地笑出聲。
雲曦不悅難堪卻不好表現在臉上,擡起一側肩膀碰了下身邊人,身上佩戴的珠寶首飾閃閃發光,将“小三”這個惹人矚目心生的厭惡的詞彙明朗朗地攤在衆人面前:“聽說沈小公子還和家裡鬧呢?陸萌,看你幹的好事。”
旁邊女人的臉上終于蕩漾起一絲漣漪,投在陸萌身上的目光複雜不明。
雲曦見狀得意起來:“手不能亂伸,人不能亂惹,聽我一句勸,趕緊斷了吧。”
陸萌眼梢一挑,餘光瞥到服務員略為難地低下頭,直接不客氣道:“雲小姐也聽我一句勸,回去學好怎麼說人話再出來見人。實不相瞞,我今天剛把一個人送去了派出所,不介意為你的毀謗诋毀再跑一趟。”
雲曦臉上的笑瞬時僵住,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握緊。
陸萌不緊不慢地操作了一番手機,然後舉起來,豔麗的臉上滿是諷刺:“雖然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但這就是我和沈小公子的真正關系,看清楚了?”
旁邊的年輕女人定定地看了兩秒,驚訝地看着陸萌:“你……”
雲曦牙齒咬住唇瓣,再也繃不住又氣又惱地瞪過來。
陸萌好歹六年裡體驗過各種人設,這種含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向來眼高于頂,對原主這種外地來讨生活的漂亮女孩帶有偏見。她收回手,抿嘴笑道:“這位小姐,不是所有漂亮女人都上趕着想把自己賣個好價,白紙黑字紅手印五年還清,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
陸萌瞥了眼雲曦:“免得别人又借機向我潑髒水。”
年輕女人雖還有疑慮,眼中的敵意減退,又恢複成高高在上的姿态:“我餓了,去吃飯吧。”說着率先往前走。
陸萌出聲叫住她:“等下,我……”
而就在這時從後面傳來幾個男人的交談聲,這幾人西裝革履,面色嚴肅,腳步匆匆,如臨大敵一般,依稀聽到其中一人問:“林總怎麼突然請吃飯?難道是項目……”
“他的心思誰能猜透,自求多福吧,誰讓你栽他手裡了。”
陸萌見雲曦兩人熱情地和為首的中年男人打招呼,看起來在B城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那人敷衍地應了一聲。
待人走遠了,雲曦不滿地嘟囔道:“誰啊,擺這麼大的譜。”
“除了那個林總還能是哪個林總?你想說什麼?”
林總?陸萌在原主的記憶裡找了一遍毫無頭緒,聞言道:“勞煩小姐幫我給沈公子帶個話,等我追回賬,我會盡快還他錢,讓他為難我很抱歉。欠什麼還什麼,雲小姐,你說對嗎?”
年輕女人點頭,雲曦本就難看的臉色顯得更為陰沉,俨然被陸萌話中的深意刺到了痛處。
小說中這個冒牌千金拍下了原主那堆家當,在最後确認收貨環節臨時變卦使壞,急于還債的原主咬牙吞下欺辱,百般懇求,最後換來的不過是眼睜睜看着壞人拿剪刀将禮服和包包剪壞,那放肆張狂的笑聲一下一下穿透在徹骨絕望的人脊骨上。
陸萌斂去眼底的最後一絲惡意,整個人落落大方,溫雅恬淡,看這個壓垮原主最後一根稻草的惡人吃癟,神清氣爽。
三人談話剛結束,包間門開了一道縫,緊跟着少女不耐嬌脆的抱怨追來:“這麼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