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趕來的是個體态略顯臃腫男人,三十+的年紀,整個人被羽絨服包裹起來,未經打理的頭發亂如雞窩,不耐煩地坐進沙發:“又怎麼了?”
房東沖将移動置物架推到卧室出來的陸萌招手,熱情洋溢地介紹:“我弟弟陳通,是個電影導演。”又示意耷拉着腦袋的男人往前看:“給小陸安排個角色呗,這麼漂亮的女孩不比你挑的歪瓜裂棗強?”
陸萌沒想到來人會是昨天在公司吃了閉門羹的陳通,一如書中描寫對工作以外的事完全沒耐心,脾氣暴躁,一句話不對直接拔高嗓門:“你懂什麼?電影要全靠漂亮臉蛋早廢了,不看,想走後門沒門。”
房東焦急地拉住起身的弟弟,趕緊說:“我都答應人家了,親姐求你都不能通融嗎?”
陳通銳利的眼往陸萌的方向掃了下,嗤了聲:“不行,你一外行别随便插手我的工作,我不和品行卑劣的人合作。”
看來這位未來的金牌導演也很喜歡看八卦,餅是好餅就是太燙嘴了吃不下。陸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房東,果然房東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房東拽了拽陳通的衣擺,哄勸道:“我保證就這一次,行嗎?”
陳通骨子裡透着藝術家的高傲,半點不容商量,站起身,眼神輕蔑:“你就是把咱爹媽請來都沒用,投資方想把他的小情兒塞進來也給我拒了。能上電影的,人必須得幹幹淨淨挑不出半點毛病。”
這些别有深意的話像一把利劍一次一次狠狠地往陸萌身上紮,隻是陸萌臉上一直含着淡淡的笑,全然沒放在心上,淡然地在對面的沙發裡坐下來,軟糯靈動的字句從櫻唇裡吐出來。
“我不否認各行各業品行無瑕疵的人更值得人尊敬喜愛,但老話也說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陳導說這話反倒顯得您刻薄了。阿姨,多謝你的好意,現在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陸萌一副陳導不願意談,我更無意談的态度,讓房東和兒子的身體猛地一僵,他們長了眼睛和耳朵自然發覺了陸萌的不悅,甚至連口氣都變強硬了。
“從一開始我就認為這兩件事沒有私下解決的必要,不占理的部分我認,其他不該是我承擔的損失與傷害,我不接受。公平起見,我們還是報警解決,警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房東氣急下狂搖頭,兩隻胳膊胡亂擺動,沖陳通大聲哭喊:“你聽到了嗎?她報警了,報警了,你給她一個角色能掉塊肉嗎?我兒子進監獄就是你的害的。”
陳通茫然地看了各坐一邊的人,不解地問:“進監獄?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報警?”
房東哭到連氣都喘不上了,韓林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不愧是高材生,用最簡潔凝練的字眼勾勒出活臨活現的畫面,把陳通氣得火冒三丈,更被自己說過的話狠狠地打了臉。
陳通男人眼睛登時瞪的圓溜,指着姐姐恨鐵不成鋼:“衣食住行你哪兒缺了?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坑一個外地來的小姑娘,你有沒有良心?虧你開的出口,這和敲詐有什麼區别?”
陳通又将矛頭對準躲在後面的外甥,伸長胳膊在外甥後腦勺用力扇了幾巴掌,一顆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狂點,無奈地怒罵。
“這種丢人敗興的玩意,你護什麼?這回性、騷擾,下回強/奸,鬧出人命來你怎麼收場?趁早還有的救,丢進去反省免得為禍社會。”
話音剛落警察來了,了解了情況,看過陸萌提供的證據,在受害者的要求下毫無懸念的将房東兒子帶走了,房東整個人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臉色慘白,再無之前的嚣張氣焰,麻木地盯着手機屏幕上“大吉大利”的微信紅包,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這兩天會搬走,把房子恢複原樣,希望之後該走的流程阿姨不會為難我。”
陸萌沖她笑了笑:“我現在挺窮的。”
房東沒力氣開口,陳通扶起虛弱的姐姐,沉聲道:“有麻煩來找我。”往外走了兩步,到底還是為自己之前的那番言論難堪,表情怪異地和陸萌說了聲抱歉。
陸萌落落大方的接受,笑道:“其實聽阿姨要給我介紹工作,我還挺心動,隻是想想要用自己受的委屈來換,還是不甘心。陳導,單靠某件事來判定别人的品行這很不公平。”
陳通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