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陸羽紗再不濟還有那頭牌的帽子頂着,她的父親縱是再有恩于孫嬷嬷,這虛無缥缈的恩情又能有用幾時?能這般幫着她已經很是盡心,不能奢求更多。
孫嬷嬷驚詫:“竟有這種事?”
“方才實在有些不适,便沒同嬷嬷講明白,回去歇息了一會子便趕來了,我不想為難您,但對于這等心思歹毒之人,還望您給個交代。”
她沉吟了一下,回手打發外門的一個小丫鬟,說把陸姑娘請了來,嬷嬷有話要說。
小丫鬟動作很快,陸羽紗應當是還不曾睡下,很快就趕來了,還未走進門口,便說道:“嬷嬷這麼晚叫我來是何事?可是為今日之事後悔了?”
柳覓初坐在一旁不由得笑,孫嬷嬷沉着臉沒有搭話。
她進門來看到柳覓初也在明顯驚訝了一下,再掃一眼看到憐年抱着的衣裳便什麼都知道了,若無其事地轉了身,問:“嬷嬷這是做什麼?”
孫嬷嬷臉色很不好,問道:“你可知我為何叫你來?”
“嬷嬷不說我如何猜得到?”
“我問你,今日你的婢女去前院的廂房裡作甚?”
陸羽紗冷笑:“嬷嬷怎知我的婢女去了前院。”
“自是有人看到了,你自己承認,我便從輕處理。”孫嬷嬷肅着聲音說道。
“從輕處理?”陸羽紗滿臉嘲諷,“不知是怎麼個從輕法,沒有做過的事我為何要認?您今日裡來越發得糊塗,為了一個孤女幾次三番尋我的不快,可是我有哪裡惹到了嬷嬷不曾?不妨直說。”
這是打定主意咬緊牙關不承認了,
饒是知曉她的無恥,柳覓初仍不由得冒火。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早已不是貴女,卻依舊要擺架子,一點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原來這前國子監祭酒便是這般教育自己千嬌百貴的女兒的。
若是她們沒有準備,豈不是又吃了一次悶虧?
柳覓初看了一眼憐年,憐年退出去,很快領了一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鬟進來。
“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她柔柔地說。
小姑娘擡頭看了一眼孫嬷嬷,又飛快瞥了一眼陸羽紗,說:“今日我在前院當值,本是與薛媽媽一起的,晌午時薛媽媽突然要吃茶,我便回了住處去尋與她,回來時恰巧看到陸姑娘身邊的書琴姐姐進了廂房,然後柳姑娘身邊的憐年姐姐也跟進去了。”
陸羽紗登時氣憤不已,先指着那下丫鬟罵她滿口胡言,又出其不意地回頭狠狠甩了書琴一記耳光,直把書琴打得捂着嘴跌坐在地下,把一屋子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大罵:“你這賤婢,竟做出這等背主之事!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主子?!若不是看在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定要尋了牙婆子把你發賣了去!”
這話說得好不兇狠,書琴盈着眼淚跪坐那裡,聽了陸羽紗這般講,很是配合,當下便膝行幾步抱住了陸羽紗的腿,哭得凄慘,一邊說:“姑娘行行好,看在我多年伺候姑娘份上,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做這些也是為了姑娘好,那柳姑娘如何比得上姑娘,我是替您不值啊……”
哭哭啼啼地解釋了一大堆,柳覓初冷眼旁觀,解釋便罷,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表衷心的同時竟還要把她踩上一腳,當真是陸羽紗身邊的好婢女。
她想過陸羽紗有可能會演這一出苦肉計,她是跋扈高傲,卻不會陷害旁人雲雲,一時間想到這跟着她的婢女也着實可憐。不過本就沒打算能用這事把她解決掉,不過給她敲個警鐘罷了,告訴陸羽紗她柳覓初不是那等任人欺辱之人。
今晚這麼一鬧,多少能給她添些堵。
“想不到陸姑娘的婢女竟這般為主子着想,當真叫我羨慕,既然是個誤會,那我就不說什麼了。”柳覓初喝了口茶,淡淡地說。
孫嬷嬷立馬轉頭看她,詫異她前後态度轉變如此快,就聽她說:“但也不能這樣就算了,我在這凝歡館與你同輩,好歹算半個主子,卻叫一個婢女欺負到頭上來,說出去實在不像樣,若沒些懲戒,往後我還如何繼續待着這裡?事情雖小,耽誤了嬷嬷生意與凝歡館名聲事大,若真叫她今日得了逞,這丢臉可就丢大發了,宋家想必你也聽過幾回,恐怕嬷嬷是得罪不起的。”
陸羽紗銀牙暗咬,手中的手帕攥得變了形,幾乎是壓着牙根說出了這幾句話:“那你要如何?”
“似你方才那般說的,打發去牙婆子處實在過于殘忍,打發去後院吧,近日裡聽聞薔薇軒少了個粗使丫鬟,便讓這書琴去那裡吧。”
此話一出,書琴連忙焦急地看向陸羽紗,一邊搖頭一邊哭着懇求不要去那裡。
“書琴是我的婢女,可不是這凝歡館的!你莫要欺人太甚!”她一把甩開書琴的手,瞪着眼睛看向柳覓初,尖了嗓子反駁。
“哦?卻不知領的是哪處的月銀?據我所知,總歸不是你陸姑娘這裡的。”她輕描淡寫的扔下這一句就不再管,剩下就看孫嬷嬷了。
“好了!”孫媽媽提着聲音喊了一句,“就照歡心說的做,罰書琴去薔薇軒做三個月,此事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