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憐年把手中蓋着布子的籃子呈上來,掀了籃子,退去柳覓初身後。
柳覓初将手輕輕搭在籃子上:“今日倒是要叫你笑話笑話我了。”
說罷一件一件擺了出來,有絡子、手帕、巾子、甚至還有一個肚兜。
紫桃不明,“你這是要作甚?”
柳覓初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挑了明:“也不瞞你說,若叫我去彈琴作畫,尚且能應付一二,這針線活兒是真的不行,素來聽聞你本事大,我閑着也無事,便想向你請教請教,還望不要吝啬賜教。”
紫桃詫異,對于這樣明顯的示好行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從回了凝歡館開始她便發現自己的境遇有些不一樣了,原來交好的那些個姑娘似也不同往日那般熱絡,這她還能安慰自己,許久不見了,生疏些正常,直到有一日晌午,她去廚房送東西,聽到兩個偷懶的小丫鬟嚼舌根,這才知道原來大家竟都瞧不上她。
那小丫鬟如是說道:“嗳,知道新來那個紫桃姑娘嗎?”
另一個駁說:“你不知,她哪是新來的。”
“快說說?”
“那紫桃姑娘自小便在這裡了,幾年前嫁給大戶人家做小妾,前些日子被家裡的大婦攆了出來,才又回了這裡來。”
一個聲音很不屑地笑道:“瞧瞧吧,孫媽媽說的準沒錯,不要人作踐自己,可偏就是有那想攀高枝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是這個理呢哈哈哈。”
兩人笑話了一番,又講了些關于紫桃的傳聞,最後說道自家主子頭上。
“雁姑娘不是同紫桃姑娘關系甚好嗎?”
那人不屑的嗤笑一聲,“你知道什麼,我家姑娘早就惡心了她,給人做過小妾的,早已不是那等清白姑娘,哪裡還有資格同我們相提并論,隻怕現在便是你我也比她強上幾分。”
“說的正是呢,那日我還聽我家春雨姑娘與香蕊姑娘念叨,說往後要同這紫桃少些交際,最好是離得遠遠兒的才好,可惜了竟住了一處院子。”
……
剩下的紫桃無興趣再聽下去了,氣得渾身發抖,她才不是那等任人欺辱的性子,幾次三番要沖出去撕了那丫鬟的嘴,然而這兩年到底在外面受了氣碰了壁,知道性子剛,隻有她苦頭吃。如家大家夥都噴她唾沫星子,她一人焉能敵衆?
到底是她天真,竟還以為昔日的姐妹情不變,哪想着早都看不起了她,人心果真現實得叫人惡心,便是養條狗恐怕也較此強些。
同樣的,今日柳覓初一來,她便存了個抵觸的心眼,這世道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永遠不缺,哪想乍一聽她竟是來示好,倒叫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桃略略緩了神色,說:“你當真是要同我學這些?”
“不然你道是為何?”
略作沉吟,紫桃說道:“每日隅中我去你的芳華居尋你,你等着便是。”
柳覓初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稍稍有些意外,啟唇笑道:“今日竟沒白來,看樣子我的芳華居也要好好拾掇拾掇了,常年沒個人來往,都有些見不得人了。”
柳覓初不過随口一說,紫桃心中卻有些苦澀,換個境地想法也會不同,若換了往日聽她這麼說,她定是覺得矯揉的很,此番自己經曆了這樣的事倒對她生出些同情來,竟然覺得說不得日後能做個伴。
憐年對于柳覓初的想法是越來越猜不透了,不是入畫多疑,自那日起,姑娘确實像換了個人似的,性子較之往日陰沉了不少,她有些擔心,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柳覓初了解憐年的性子,她心思細膩,同入畫那等大大咧咧的不同,此番要先定了她的心才好行事。
“姑娘為何……要同紫桃姑娘學女紅,不是奴婢偏袒,入畫雖則有些急躁,這方面确是不輸他人的。”猶豫了片刻,憐年還是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日後你便知道了,這紫桃啊……大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