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大家對陳書恒的期望還是很高的,都說他是最有機會得中的。
陳家族人就等着陳書恒得中後一雪前恥,将豐家人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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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鳴進也在等着陳書恒縣試取中——不僅是為打豐家人的臉,也是為了在陳家氏族揚眉吐氣。
陳舉人的三個兒子當年落戶豐柏村後境遇各不相同。
老大陳貴山,年齡最大,在陳舉人臨死前也得了他最多叮囑。因此,陳家族人定居豐柏村後漸漸以陳貴山為首,推舉他為族長,也幾乎事事聽他安排。
陳貴山逃荒前就已有三個兒子,逃荒路上不到一歲的小兒子去了,但大兒子、二兒子還有妻子都跟着他平安到了豐柏村。後來,落戶後,妻子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對雙胞胎女兒。
一家人踏實肯幹,慢慢攢出了不少家底。
陳家出的三個甲首,就有一個是陳貴山的大兒子陳鳴立,他現如今還是陳家氏族的族長。
陳鳴立今年五十九歲,有兩個兒子,兩個閨女,孫輩九個,其中最大的孫子已成親三四年了,大重孫都兩歲了。
陳貴山早在老妻死後就分了家,他跟着長子過。其他兩個兒子拿着分得的地和田另起爐竈,如今也都兒孫滿堂。
陳鳴立現今還沒分家,因此,陳貴山加上陳鳴立一家近二十口人,依然住在一個院子裡。
但因為有陳貴山在,還能鎮得住家。因此,陳鳴立一家顯然比陳鳴進一家處得和諧多了。
而且,因為沒分家,陳鳴立手裡握得田地多,還能混上一個甲首,在村子裡也很得臉。
總之,陳貴山這一支在族裡和村裡都混得不錯,很有幾分臉面。
老三陳貴關,落戶豐柏村時才十六歲,還未娶親。
但他人長得精神,又讀過書,本身也是個機靈能幹的性子。因此,被鎮上一家祖祖輩輩開鐵匠鋪的相中了,娶了鐵匠家的小閨女。
這鐵匠的手藝是家傳的,他們家在易會鎮也紮根幾代了,很有幾分臉面。
陳貴關有一手打算盤的絕活,字也寫得不錯,再加上鐵匠的舉薦,很快就在鎮上找了個賬房的活計。
漸漸地,也攢出了家底。
陳貴關在十年前病逝,但他妻子鄭氏仍健在,跟着長子陳鳴令生活。
陳鳴令現已五十歲了,學了他爹的手藝,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賬房了。不過如今,已漸漸把手藝、家業交給了其長子陳盛良。
陳貴關當年手裡置了不少地,甚至在鎮上還有房産。
而陳鳴令是長子,分家時拿了大頭。
因此,陳鳴令手裡的田地也不少,自然也在豐柏村的甲首中占了一席。
陳貴關除了陳鳴令外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那三個兒子分家時田地雖拿的不多,但都多得了些銀錢,後來各自苦幹幾年,也攢了幾分家底,現如今都過得還不錯。
總之,陳貴關這一支可謂是有錢有田有臉面,因着鎮上的關系,在族裡、村裡也很有地位。
老大老三都過得不錯,子孫也各有前程,但說到老二陳貴河,就有些令人唏噓了。
一是陳貴河死得早,苦吃得多福享得少。
二是陳貴河先後娶了兩任妻子,這兩任妻子又都各有兒子。顯然,亂家的禍根早已埋下。
三是娶得繼室不是個良善人,也不是個拎得清的,在他死後,将家裡的水越攪越渾,越攪越亂。
總之,陳貴河這一支,在陳舉人的後代中,是最不值一提的,也是過得最混亂的。
而在陳貴河的五個兒子中,陳鳴進又是最不起眼的,這就導緻他這一支在陳家氏族中存在感都相當弱,還不如陳舉人旁親的後代。
被人注意到,也多是家裡又鬧了笑話。總之,少有好事。
所以,陳鳴進對子孫後代讀書科舉極其看重,他夢想着兒孫高中,從此讓他在陳家揚眉吐氣。
小兒子陳盛學三次下場,三次均落榜,讓他的夢一次次破碎。
如今隻得把期望放在大孫子身上。
誰知,大孫子這次縣試眼看着也榜上無名,他怎會不失落?
陳書恒的落榜,不僅讓陳鳴進的夢碎了,也讓呂氏夢醒了。
呂氏也想揚眉吐氣,因為她和陳家族裡同一輩的妯娌們都處得不好。因為陳盛信,她們沒少在背後嘲笑她、譏諷她;後來因為和張氏、周氏的官司,她們又沒少在私下多嘴多舌的議論。
因此,呂氏希望自己的兒孫能科舉有成,讓她臉上有光,也讓她能狠狠打那些髒嘴婆娘的臉。
隻是,從陳盛學到陳書恒,她一次次從期望到失望,讓她怎能不失落?
至于大房夫妻倆,他們也想揚眉吐氣,也想臉上有光、走路帶風。
兩人偏愛長子這麼多年,盼得就是他能一朝得中,也讓他們當當官家老爺、官家太太。
如今苦讀多年,滿懷希望的下場,卻得了這樣一個結果,大房夫妻倆怎麼抵得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