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可以得出結論:費奧多爾一定有一個同夥。
費奧多爾往下瞟了一眼,笑道,“不如這樣,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我用這一千六百條人命來交換,是不是很劃算?”黑發青年歪歪頭,笑得溫和。
“先讓我聽聽代價。”太宰治說。
有軟肋的人就會這樣,他們總是容易被人拿捏。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也許織田作之助在那個時候死亡會讓他變得更加無堅不摧,但他不會讓那發生。
所以他隻能忍受,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盡管太宰治可能甘之如饴。
他一邊說一邊往下瞥了一眼。
澀澤龍彥已經離開了,難怪費奧多爾會直接說。
他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一定要現在知道嗎……?”費奧多爾咕哝,佯裝為難地皺眉思考,“算你欠我一個人情,怎麼樣?”
用他的人情換一千六百條人命,說實話,太宰治覺得不值得。
這種後面兌換的“人情”往往才是代價最大的,因為擁有者會絞盡腦汁地把這份“人情”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如非必要,太宰治不準備用這樣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
雖然他也可以拒絕履行,但别忘了他之前說過的:信用在裡世界是極為重要的通行證。
“哇哦。”太宰治感歎一聲,沒什麼感情,“那我恐怕他們并不值得。”
費奧多爾看着他,表情有些遺憾,又帶些意料之中的平靜,“看來我們沒能達成一緻。”
他當然不認為太宰治會答應,否則過去死在他手裡的亡魂都會爬出來表達抗議的。
一隻豺狼,無論他穿上多麼惟妙惟肖的綿羊外衣,也改不掉他豺狼的本性。
這就是本性難移。
費奧多爾聳聳肩,“既然這樣,我也隻能說「さようなら」了。”
什麼?
太宰治瞳孔緊縮。
費奧多爾彎着眸子,他舉起手,“現在,交易作廢了。”
就在剛剛,一千六百個橫濱百姓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太宰治旁邊的夢野久作臉色蒼白,表情定格在害怕和恐慌之間。
比起太宰治的猜測,夢野久作作為殺死這些人的異能者本身,有着格外深刻的體會。
從他被抓進港口黑手黨以來,他們其實很少有用到他的地方,而他每次被放出來的時間也不長,能夠一次殺死的人從來不到四位數,最多也就三四百人。
一次殺這麼多人對他的負擔可謂不小,再加上對太宰治的恐懼,他幾乎要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感覺了。
太宰治是真該看看他自己現在的表情。
夢野久作想。但他消耗太大,沒過多久就昏了過去。
費奧多爾倒是完全沒感覺,他饒有興緻地欣賞太宰治現在的表情,漫不經心的想:
他應該改一改剛剛的形容,太宰治裝羊裝久了,很顯然變軟弱了。
但并沒有軟弱多少。
他看着太宰治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重新露出那副散漫的表情,“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我可以把這家夥送回去了。”
費奧多爾沒有攔着他——畢竟他又沒有什麼事情必需要太宰治幫忙,更何況對方現在明顯需要一點自己的時間。
他這麼好心的人,怎麼會攔着呢?
——
等到費奧多爾離開居民樓的時候,白霧已經彌漫小半個橫濱了。
黑發青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邀請函,拇指蹭了蹭邀請函上的燙金字體,“還是在老地方嗎?我該說你是自信呢?還是自大呢?”
異能體從白霧中浮現,額頭上的紅色寶石晶瑩剔透。
費奧多爾笑意更深,他禮貌地躬身作出一個标準的邀請姿勢,異能體則是順勢将手搭在他手上,兩人便結伴而行。
“罪與罰是好朋友,是不是?”費奧多爾側臉對着異能體道。
異能體也跟着彎眸點頭。
在濃霧中穿行不是個好主意,白霧比白霧更容易遮擋視線。
至少他沒想到他會遇到與自己異能戰鬥的果戈裡。
“嗨,費佳!”果戈裡在百忙中抽空對費奧多爾say Hi,然後一個矮身躲過了他異能體的攻擊。
“你的異能為什麼、”果戈裡後仰躲過異能體的直拳,抓住對方的手順勢起身将那隻手反擰到對方身後,繼續說道,“不攻擊你?”
費奧多爾笑,“罪與罰是好朋友。”
他從身上掏了隻飛镖出來,對準異能體的紅寶石抛過去。
“滿分!”果戈裡歡呼,異能體額頭的寶石碎裂,異能回歸。
“我以為你在西區。”費奧多爾說。
果戈裡格外新奇地繞着費奧多爾和他的異能轉圈,随口回答道:“本來是在的,但我想來東區看看。”
“反正那些人都昏過去了。”果戈裡做了個打針的手勢,笑眯眯地道,“我給他們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劑。”
“費佳你得原諒我,”果戈裡說,“畢竟昏過去的人太無聊了,而你又有事要忙。”
“我甚至找不到人陪我聊天。”他歎了口氣,“澀澤隻顧着做衣服。”
“你已經見過他了?”費奧多爾與罪與罰并排走,任由果戈裡倒着走在他旁邊。
“是的,他說要給我做一件新衣服。”果戈裡從兜裡掏了副紙牌出來,流暢地玩了幾個花樣,“我告訴他說我要小醜樣式的。”
“嗯哼。”
“但是他說他有更好的想法。”果戈裡癟嘴,“但小醜才是最好的!”
“我想我會更贊同他的想法。”費奧多爾說,“但我沒想到,他見到一個人就想做衣服嗎?”
果戈裡繞到他前面,依舊是倒着走,“當然不是,你要選一張牌嗎?”
費奧多爾随手挑了一張,翻面,“黑桃K,看來上帝也許是認可我的理想的?”
“是的。”果戈裡贊同,又把那些牌展開成扇形放到罪與罰前面,“我應該叫你的異能什麼?罪還是罰?”
“随你。”
異能體也順勢抽了張牌,費奧多爾湊過去看了一眼,“梅花Q,阿金尼和我的異能似乎沒什麼相似之處。”
“也許,反正也隻是消遣吧。”果戈裡聳聳肩,“要是真的靈我就直接用它占蔔了,看看到底去哪裡尋找自由。”
“嗯哼。”費奧多爾不置可否。
“你準備什麼時候殺了罪?”果戈裡看看費奧多爾旁邊的異能體,絲毫不在意地大聲密謀。
“你認為他是罪?”費奧多爾饒有興趣地問。
“你讓我亂叫的,”果戈裡說,“我隻是随口。”
費奧多爾也沒有想強求果戈裡說個一二三出來,随口回答了他的問題,“我需要的時候。”
“真神奇,他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果戈裡盯着費奧多爾的異能體,驚喜道。
“我告訴過你,罪與罰是好朋友。”
——
太宰治到港口黑手黨的五棟大樓的時候,發現愛麗絲在門口玩娃娃。
他把夢野久作扔給愛麗絲,“如你所見,失敗了。”
白霧還沒有擴散到這裡來,所以愛麗絲依舊是森鷗外那個變态的分。身,跟愛麗絲說也就相當于告訴森鷗外了。
至于其他的,他可沒有免費給森鷗外當部下的興趣。
愛麗絲顯然是想說什麼的,但礙于太宰治針對異能體特攻的異能,她說什麼顯然沒有辦法留住太宰治。
可她又不可能去抓太宰治的手讓他強行留下,所以太宰治順利脫身。
等到他回到自己宿舍,居然真的在桌子上發現了所謂的邀請函。
太宰治:……
他是該誇澀澤龍彥信守承諾嗎?
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果斷拿起邀請函看了兩眼。
整個邀請函還挺精緻的,字體都是燙金印刷。
澀澤龍彥大概是有點奇怪的儀式感。
隻不過……
太宰治看着邀請函最後一行寫的地址,扯了扯嘴角。
他是該說澀澤龍彥自信呢?還是自大呢?
地址都不帶改的。
就他所知,言溯那個親友群裡,光是他認識的人就有接近十個人——漏的跟個篩子似的,這都不換地址。
太宰治拿出手機給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發了條消息。
沒有回複。
但他不太擔心織田作之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織田作之助應該是和坂口安吾待在一起的。
自從那件事過後,織田作之助就投入了雇傭兵生活,隻不過不接暗殺任務,雖然有些特立獨行,但有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幫襯,最後還是混得不錯。
小說也有在寫。
太宰治坐到沙發上沉思。
他沒有其他方式确認自己同事的死活,剛剛和澀澤龍彥見的那一面也不足以讓他确認他們是否被自己的異能殺死而成為澀澤龍彥收藏中的一員。
但是事到臨頭,他也隻能相信自己同事們的實力了。
否則他一定會在他們的墳頭大聲嘲笑這些人:居然連自己的異能都打不過。
現在他已經基本可以确定言溯發的視頻的确是切實發生過的事,但肯定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多元宇宙設定,他有在言溯那裡了解過。
那麼,既然中原中也在視頻中都可以釋放污濁屠龍,他一定不受白霧分離異能的影響。
至于森鷗外,這家夥無所謂吧。
芥川龍之介,港口黑手黨的異能者不算少,他和别人換一個異能對手,異能肯定是拿得回來的。
喲西,所有人都考慮完了,接下來就去參觀一下澀澤龍彥的收藏室吧。
——
骸塞,龍彥之間。
白毛血眸的男人戴了副金絲眼鏡,坐在桌子前縫縫補補。
從他獲得費奧多爾和太宰治的三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費奧多爾的衣服完成了一半,太宰治和果戈裡的衣服完全沒動。
費奧多爾和太宰治給身體數據過于磨蹭,裁縫感覺到他的時間被浪費了很多,而果戈裡就好很多了。
剛才他從那棟居民樓出來,白霧還沒有擴散,正巧遇到了閑逛的果戈裡。
他穿着一身充滿小醜元素的衣服,有一隻眼睛還用撲克牌擋住了,手上戴着棕色的手套,指尖翻飛着一套撲克牌。
澀澤龍彥完全沒有看他,但小醜主動叫住了他。
“嗨,澀澤。”小醜笑眯眯地,“你是不是邀請費佳進入了你的團隊?”
澀澤龍彥冷淡地看着他。
“别這麼冷漠,”小醜将手中的牌展開,前腳掌離地用腳後跟支撐,同時向前躬身,順勢把牌放到他面前:“要不要抽一張?”
“費佳是我的摯友,”果戈裡說,“你怎麼能單獨邀請費佳而不邀請我呢?”
澀澤龍彥思考了兩秒,他拒絕了。
“我的團隊已經夠多人了。”白發的裁縫說,“而且我不喜歡小醜。”
果戈裡憤憤不平:“你怎麼能這樣?你被鎖在牢籠裡了。”
他張開手展示自己的裝扮,“小醜就是最棒的!”
澀澤龍彥看着小醜。
小醜看着澀澤龍彥。
小醜說:“你很過分诶!”
他的語調帶着很濃的俄羅斯口音。
澀澤龍彥歎了口氣,“你赢了,告訴我你的三圍,我會讓你加入。”
反正是費奧多爾的摯友,他就當買一送一了。
小醜很高興,他果斷報出自己的身體數據,并且叮咛道:“不要忘記小醜元素,小醜就是最棒的!”
“我有更好的。”澀澤龍彥說。
時間回到現在,澀澤龍彥認為自己不該招募這麼多隊員。
他得說他最開始隻準備邀請費奧多爾一個人的,隻是後來看見太宰治就又想起來了——
太宰治是不是好像也在言溯的親友群裡?
盡管他認為自己才是言溯唯一的摯友,但他的禮物總不能一直放在龍彥之間,他總需要一個人幫他研究一下怎麼跨越世界。
總而言之,他感覺太宰治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現在,他的團隊已經變成四個人了,而他還有三件衣服要做。
骸塞的門被打開了,太宰治走了進來,穿着他那身黃色的長西裝外套。
澀澤龍彥感覺自己的眼睛遭遇了一場霸淩。
“你居然真的在做衣服?”太宰治上了樓,看見坐在桌子前面的澀澤龍彥,頗有些新奇地走進來看他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費奧多爾和果戈裡也進來了。
費奧多爾不知道從哪裡又把他那頂醜要死的毛絨帽子戴上了。
完全沒有版型可言的黃色長西裝外套,醜的要死的白色毛絨帽,毫無美感可言的紫色條紋套裝。
澀澤龍彥感覺自己的眼睛遭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霸淩。
他想把這幾個家夥全都趕出去。
尤其是他們還饒有興緻的盯着自己的動作。
果戈裡:“他手上戴的是戒指嗎?”
太宰治:“不太像,會有人拿戒指來抵住針尾縫衣服嗎?”
費奧多爾:“設計圖看起來很複雜呢。”
澀澤龍彥:這幾個家夥能不能滾。
事情發展到太宰治開始搗鼓他的針線盒以及布料,果戈裡開始對他的設計稿評頭論足。
澀澤龍彥把他們全都踢出去了。
沒事就去找個班上: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