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很快等來了港口黑手黨的人，隻不過是。
他看着一副頹廢大叔打扮的森鷗外，有些嫌棄地向後退了幾步，把玩偶塞回夢野久作懷裡，同時放開了他的手腕，“呐，把這家夥帶回去。”
跟在森鷗外身邊的愛麗絲向前幾步，代替太宰治抓住了夢野久作的手腕，表情有些不開心。
她的視線劃過夢野久作手裡的玩偶。
太宰治沒興趣揣摩森鷗外到底又在整什麼幺蛾子，把夢野久作扔出去之後轉身就走。
“诶，太宰這麼冷漠嘛，很傷我的的心哦？”森鷗外後退一步，捂住心口做出西子捧心狀，“太宰都願意告訴我親愛的部下事實，難道對我這個首領就沒有一句話可說嘛？”
太宰治：……
“林太郎太差勁啦，就連過去養的孩子也不願意理你呢。”愛麗絲一隻手叉腰，冷嘲熱諷道。
“連愛麗絲醬也？！QAQ”森鷗外一下子就露出了荷包眼。
太宰治：……
所以說，他就知道森鷗外果然是那種煉銅加自戀加喜歡被人罵的m吧。
“森先生難道不該反思反思自己嗎，關于為什麼我不告訴你？”太宰治轉過身，唇角挂着純惡意的笑容。
“诶？那我可想不到哦。”森鷗外笑眯眯地，“盡管你不願意告訴我，但我會大方地告訴你我的情報哦。”
森鷗外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紫紅色的雙眸卻沒什麼笑意，隻有一片深沉的湖：“收藏家已經進入橫濱了，在今天前。”
這是太宰治沒有料到的事。
他的線人沒有告訴他這個情報，而他也因為言溯發的那個視頻有些低估了澀澤龍彥的能力。
但是——他是怎麼做到不驚動任何一方勢力進入橫濱的？
要知道，在看到言溯的視頻之後，他就用各種方式通知橫濱的三方勢力戒嚴橫濱了。
除非澀澤龍彥選擇當條魚從海裡遊過來，否則任何一種交通工具在橫濱都是會有登記的。
“森先生從港口黑手黨到這裡，難道是為了來給我送情報嗎？”太宰治臉上挂着虛假的微笑。
他斂睫繼續思考。
這麼說的話就明了了，江戶川亂步之所以會突然消失，是因為澀澤龍彥的異能隻會針對異能者，而江戶川亂步是非異能者，自然就被排除在外了。
但中島敦的失蹤依舊沒有線索。
目前已知的關于澀澤龍彥的情報是：白霧隻針對異能者，并且處在他異能範圍内的異能者都會失去異能，被分離的異能會與本人不死不休。
但就算以敦的能力，他也不可能被自己的虎異能一招秒，更何況是沒有任何聲響地被殺死。
就他失去聲響的狀态來說，更像是在那一瞬間就離開了原地。
……瞬移嗎？
誰的異能可以做到瞬移？
“太宰之前讓我親愛的部下為你效勞。”森鷗外的話打斷了太宰治的思考，“其實我倒是不在意啦，不過想必太宰不會介意暫時幫我照顧一下這孩子吧？”
順着他的話，愛麗絲握着夢野久作的手腕把他的手舉起來。
夢野久作此時睜着一雙半月眼，同時還很想翻白眼，所以這兩個家夥過了這麼久才終于想起他了嗎？
太宰治：……
“不可以哦，”太宰治看都沒看夢野久作就果斷搖頭，“森先生也看過那個視頻吧，所以不可以哦。”
照顧小孩什麼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聽了他的話，森鷗外若有所思，一雙紫紅眸如同兩灘粘稠的血液，看得太宰治簡直惡心得作嘔，“這倒是呢。”
如果澀澤龍彥最後還是會變龍，那麼由中原中也出馬就是不可避免的，這樣的話太宰治需要作為中原中原的保險裝置，就沒辦法去照顧Q，但是——
“既然這樣的話，隻能拜托太宰找找Q的玩偶了。”森鷗外笑着，那雙血一般顔色的眼睛沒什麼感情地看着夢野久作，“這孩子把他的玩具弄丢了呢。”
什麼？
這句話讓在場的兩個人都心髒一跳。
夢野久作幾乎感到恐懼了，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想掙脫愛麗絲的手，但他作為一個小孩子，力氣和異能體根本無法抗衡，所以他依舊被愛麗絲捉着。
盡管夢野久作大部分時間都被關在港口黑手黨的地下室裡，但無論如何，森鷗外對他的了解都比太宰治更多。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夢野久作的玩偶是假貨。
并且依照夢野久作的反應，他應該是主動且自願的把自己的玩偶交給了别人。
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森鷗外想。
太宰治下意識地握住了夢野久作的手。
「人間失格」作用的對象有兩種，一種就是異能者本身，另一種則是異能者用來發動異能的媒介。
這兩種作用對象都可以使對方的異能失效，但對于某些非持續性（即不需要異能者一直有意識地維持）的異能來說，隻有找到異能者作為媒介的物品并消除，才能徹底解決。
森鷗外看着太宰治下意識的動作，笑意更深，“看來太宰真的變了很多呢。”
之前的太宰治可不會有這種救人的下意識。
“這還要多虧了您。”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用了敬語。
“這是我作為長輩應該做的。”森鷗外微笑，他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笨蛋林太郎，明明說好了要陪我去買裙子，你還要在這裡和太宰治聊多久！”愛麗絲雙手環胸，氣鼓鼓地跺腳。
“哎呀抱歉啦愛麗絲醬~”森鷗外瞬間蹲下來對着愛麗絲道歉，然後對太宰治笑道，“那就拜托你了，我和愛麗絲醬先走了。”
太宰治：……
他就說了吧，森鷗外絕對是個煉銅癖加自戀加喜歡被人罵的M。
而且老奸巨猾。
青年低頭看了看夢野久作，所以他最後還是得幫森鷗外這個家夥照顧孩子。
他看着夢野久作：“首先，你必須把身上的刀片全部拆掉。”
“你自己來，我是不會幫你的。”他補充道。
十分鐘後，太宰治牽着把身上的傷口全部用繃帶綁好的夢野久作出發了。
沒人在意夢野久作綁上繃帶和太宰治有一種迷之相似。
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會在身上綁繃帶的家夥不多吧。
太宰治決定先去看看中島敦失蹤的地方，畢竟中島敦在失去聯系前看到的東西讓他格外好奇。
——
在與謝野晶子和福澤谕吉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白霧就已經散去了。
站在樓梯口的不速之客穿着一身黑袍，兜帽幾乎蓋住了對方半張臉，隻露出來一個蒼白瘦削的下巴。
“魔人？！”與謝野晶子下意識警惕起來。
魔人費奧多爾可謂是全球聞名，這位俄羅斯來的“老鼠”，絕對是最值得警惕的家夥。
她本以為出現的會是澀澤龍彥，畢竟這種白霧，一看就格外符合澀澤龍彥的資料中所描述的那個異能「龍彥之間」，雖然不太清楚對方異能作用的範圍，但正常來說，澀澤龍彥這種持續性的異能，發出者一定就在周圍。
“诶？被看出來了啊。”費奧多爾微微垂首，沒有過多猶豫地就掀開了兜帽，露出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西方面孔來。
“很高興見到你們。”費奧多爾臉上挂着溫和的微笑，極有禮貌地使用敬語。
對方兩人沒有回應。
但好心的俄羅斯人并不在意，他輕聲補充道：“以及再見。”
兩人身後出現一個黑色的空間裂縫，一雙戴着棕色手套的手将他們兩個都扯了進去。
“六殺！”空間裂縫中傳來一句興奮的總結。
而費奧多爾隻是輕輕笑了一下，“但是……好戲剛剛開場。”
他隐藏在袍子下的手動了動，一條消息不為人知地發了出去。
“不用謝。”費奧多爾自言自語，“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我正想找你呢，沒想到你會主動出現。”一道年輕的男聲從他身後響起。
費奧多爾微笑着轉身，一襲合身西裝的澀澤龍彥就站在樓梯下面微微仰頭看着他。
“我收到了你的邀請。”費奧多爾道，“既然你給我遞上邀請函，我自然不會不來。”
他的手從袍子裡面拿出來，指尖赫然捏着澀澤龍彥昨天送過來的邀請函。
“感謝你賞臉。”澀澤龍彥說，他的視線落在站在樓梯口的青年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這番打量格外細緻，至少讓費奧多爾有些汗毛直立。
“方便告訴我你的三圍嗎？”澀澤龍彥禮貌地問。
費奧多爾：……？
好心的俄羅斯人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啊？
“很抱歉，但，你說什麼？”費奧多爾臉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告訴我你的三圍。”澀澤龍彥依舊打量着他，視線的落點在他的胸口、腰部、以及更下面一點徘徊。
他的措辭依舊很禮貌，用了敬語。但無論多麼禮貌的措辭，也改變不了他詢問的内容。
整個樓梯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澀澤龍彥又看了一會兒，說：“我以為你知道，目測有時候不太準确。”
“我需要更精确一點的數據。”他說，“否則我沒辦法做出最為合身的衣服。”
費奧多爾：……
他沉默兩秒，“你的意思是，你要給我做衣服，親手？”
“是的。”澀澤龍彥看起來理所當然，這讓費奧多爾感到匪夷所思，也許他對于日本風俗的了解還不夠多。
“我已經有設計圖了，我完全了解适合你的風格，隻需要一些精确的數據……你會得到滿意的衣服。”
費奧多爾想罵人了，但他忍了忍，最後還是報出了自己的身體數據。
“不錯的身材。”澀澤龍彥評價了一句。
費奧多爾認為自己很難坦誠地感謝他的誇贊，于是他閉了嘴。
隻不過他閉上嘴沒過兩秒，就又聽見了上樓的聲音。
是太宰治。
他的視線下移，意外在他身邊看到了個黑白色的腦袋。
“哇哦，這裡這麼熱鬧？”太宰治挑了下眉，“魔人和收藏家？”
澀澤龍彥轉身改看太宰治。
費奧多爾得承認他松了口氣。
“這麼看我幹什麼？”太宰治被澀澤龍彥細緻的打量搞得一陣惡寒，他直白地表示出嫌惡，“我是異性戀，隻喜歡小姐姐，對男人——尤其是你這樣的，沒有任何興趣。”
澀澤龍彥沒在意他的垃圾話，隻是認真地看着他：“你三圍多少？”
太宰治：……
他發誓他剛剛隻是口嗨惡心一下對方，但對方也不至于來真的吧。
——就算剛剛他有聽到澀澤龍彥問費奧多爾，但這不代表他能夠直面這個非常奇妙的問題。
“三圍報一下，我需要給你做衣服。”澀澤龍彥冷靜道。
太宰治：……他可以不穿嗎。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可沒有收到你的邀請函。”太宰治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已經偷聽到兩人的對話這件事。
“我忘記了。”澀澤龍彥平靜道，“你把三圍告訴我，我可以回去補給你。”
太宰治發誓他可能一整年的無語數量都送給澀澤龍彥了。
“你是怎麼進入橫濱的？”太宰治無視掉對方的回答，問道。
“我有我的辦法，”澀澤龍彥說，他簡直可以算是锲而不舍，“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隻能自己量了。”
太宰治一擡眼，就看見趴在樓梯欄杆上的費奧多爾饒有興趣的眼神。
見他看過來，費奧多爾眨眨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看好戲的欲望：“我會站在他那邊。”
“……”太宰治收回視線，又正好對上了澀澤龍彥認真的眼神。
他隻好不情不願地報出自己的身體數據。
老天，這真的很怪。
澀澤龍彥滿意地記下了，随後他像個盡職盡責的裁縫一樣告訴了他們工期。
一次會面就此結束……
當然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踩着欄杆翻了一層樓，直接越過澀澤龍彥站到了費奧多爾面前。
費奧多爾站在原地，視線落到夢野久作身上，“我沒有想到你還有帶孩子的興趣。”
“畢竟老鼠喜歡偷東西，為了防止孩子因為玩具被偷獲得心理陰影，隻能帶着了。”
費奧多爾笑着，“我身上可沒有小孩子的玩具。”
“既然已經加入了我們，一千六百條人命又算什麼呢？”黑發青年低笑。
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的意思。
太宰治看起來絲毫沒有被他的挑釁牽動情緒，他攤了攤手，佯裝無奈：“沒辦法，誰讓我欠了某些人的人情呢。”
“你知道的，人情債最難還了。”太宰治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在裡世界中，盡管大部分人既不在意道德，也不在意法律，但他們很在意信用。
畢竟誠信是人與人交際之本，想要在裡世界中混得還像個樣子，就必須擁有一定的信用——沒有人想和一個随時會背叛的人交往，不是嗎？
所以用人情做借口，就再合适不過了。
雖然他感覺澀澤龍彥看過那個視頻之後就不會再相信他的反叛了——但是誰知道呢？他太宰治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對于港口黑手黨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順手還能送港口黑手黨幾份“大禮”，那沒道理對武裝偵探社他就不可以了，不是嗎？
他可以表現出一定的對誠信的重視，但不能太多——沒有人喜歡挖不走的别家員工。
是的，人類有時候就是這麼雙标。
更何況他看澀澤龍彥也不像什麼很聰明的人。
至于費奧多爾，這位情報商能夠在裡世界混得風生水起，靠的可不是四處告密。
“這倒是。”費奧多爾點點頭。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鬼胎。
太宰治沒有在費奧多爾身上看到夢野久作的異能媒介，盡管他清楚那玩意絕對是費奧多爾拿走的。
畢竟費奧多爾根本沒費心掩飾。
不過有個問題，夢野久作在看到費奧多爾時沒有額外的反應。
以夢野久作的性格，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幫一個不認識的人做事，那麼這個人不可能連面都沒讓夢野久作看到。
但夢野久作又不是老狐狸，他看到熟悉的面孔不可能無動于衷。
所以帶走夢野久作的不會是費奧多爾。
同理，也不是澀澤龍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