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關于莎蔓慈善之夜的紅毯“大戰”，柳源在好幾個社交軟件上輪流翻了快一個小時。确定了老母親即使和二十五歲小年輕撞衫也風評完勝之後，關上手機擡頭關切在病床上睡覺的表舅。

這一擡頭卻是和表舅的目光迎面撞上了，“醒啦？你什麼時候醒的，都不叫我一聲？”

“你說‘還得柳霜意同志才能壓的住’的時候醒的……”燕君池睜開眼睛，瞧見有的人滿臉笑容對着手機上的内容發評論，滿心滿眼都是對柳霜意的熱愛，仿佛是狂熱粉絲一枚。

“哦……那個視頻是真的好，你要看嗎？”柳源忍不住給燕君池推銷，“看你姐在我用心的建議下典雅動人、一緻好評……”

“你的建議？！”燕君池挺意外的，将枕頭墊到背後，摁下摁鈕擡高床，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也讓自己看向柳源的視線和他更齊平一些，剛才那樣躺着要看着對方都不容易。

“是呀……你先看。”柳源把下載下來的小視頻找出來，點擊了播放遞到燕君池手裡。一開頭隻是一雙綠色絲絨高跟鞋踩上紅毯的畫面，背景音樂從重音開始，踩點完美，然後才是柳霜意在紅毯上的各種照片，短短十五秒的視頻掃過了十張照片，最後一張是大合照，即使鏡頭沒有往柳霜意身上推，她也是最顯眼的、最好看的……

在最後的定格合照上，燕君池看見了另一位裙子貌似和老姐一樣的女星，燕君池擡手指了指說：“這是同樣的裙子？”

“是。”柳源瞄了一眼那個二十五歲，“我給你看對比圖……”伸手握住手機，沒想那麼多，把燕君池的手也握在了掌心，柳源試着了他的指尖冰涼，圖片沒有找出來也不顧了，把從家裡帶來的居家線毯拿起來抖落開，讓燕君池從中間的留縫鑽過來，燕君池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線毯應該是個印加鬥篷，怪不得覺得花紋民族風情過于濃厚。

“嗯，我表舅穿這麼花哨也好看，不愧是老柳家的顔值巅峰……”

對于順口就來的誇獎，燕君池反問他，“柳霜意同志不算了？”

“柳霜意同志代表女同胞，表舅您代表……全部。”柳源說着找到了圖片，“喏，這套衣服這個姑娘穿的中規中矩，旁邊是今夏的秀場圖，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甜美水蜜桃路線。這是柳霜意同志，裙子還是那條裙子，夢幻青春的顔色，但是綠寶石和同色路絲絨的鞋子擡了氣質對不對？”

燕君池擡手指劃到下一張，是年輕姑娘和姐姐的對比圖，如果年輕女星是林間仙女，霜意姐給人的感覺就是仙境王後。圖片上出現了雲貝娜的名字，燕君池還在想這名字有點兒熟悉……

柳源收齊了手機，嘿嘿笑着說：“當然，這算柳霜意同志小心眼複仇。”

說完了望見表舅一臉茫然，柳源笑得更開心了，問：“一般來說，您不太關心這些？”“哪些？！”燕君池也聽明白了一點點，“你是說娛樂八卦？”

“對。你應該是沒有時間關心……”柳源自己有了答案，“有興趣讓我給你講講嗎？你姐和雲貝娜小姐的恩怨情仇……”

“你想說的話……”燕君池伸手拿了洗好的蘋果，還遞了一個給柳源。

大啃一口蘋果的柳源果然來勁了，還沒咽下去就開口道：“雲小姐今年有了一部爆劇，人氣口碑雙赢，角色形象呢跟柳霜意之前的老劇有相似度，就被拿來做對比。結果雲小姐比較真性情，人家問她和柳霜意同志的角色有什麼不同，她說柳霜意的老了，她正年輕……被他的粉絲奉為女王發言……”

“所以，裙子撞了是複仇？”燕君池聽明白了。

“不是複仇，是極限反殺。我媽少女心起來了非要選這條裙子，人家知道了故意選了一樣的，二十五歲臉上的膠原蛋白含量都能把我媽比下來，要是能讓柳霜意落馬，那得是多大的新聞，柳霜意占着第一美人的位子十五年了，當别人的墊腳石真是再好不過……”想起了上一季度的這個娛樂沸點，柳源早上出操的時候安耐不住刷了手機看新進展，還被迫在民主生活會上檢讨過度玩手機的危害。

“聽起來真是刀光劍影……”燕君池喜歡柳源吃東西的模樣，從不挑嘴，什麼都吃得津津有味，一副非常好養活的樣子。

“名利場上的刀光劍影就這樣，一件衣裳、一句話都可以成為明槍暗箭。”

“你媽是真彪悍，沒問題的。”燕君池想起了自己媽媽講得關于霜意姐小時候的事情，真心誠意的感歎。

細究了一下燕君池的發言，柳源覺得這裡面得有自己不知道的背後細節，站起身來湊到了燕君池身邊，“為什麼是真彪悍？”

“初中時和班裡男生掰腕子，全班無敵手。二十一歲把你生下來了才告訴伯伯和嬸嬸，拒絕他們的提議把你送回老家，說她生的起就養得起……”

燕君池說的這些柳霜意同志可從來沒有提說過，柳源實在有點兒震驚，“我以為家公和家婆并不喜歡我的，所以才那麼多年沒有回過老家……”

“沒回老家是伯伯嬸嬸希望你媽和你的爸爸結婚，但是她既拒絕說出你的爸爸是誰又拒絕找到人結婚，這才鬧崩了的……”燕君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個小侄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都是從母親那裡知道他的消息、看到他的照片而已。

“我聽着覺得我媽問題很大啊，這個同志不行啊要跟她聊聊了……”柳源覺得這麼多年來覺得自己被嫌棄真是虧大了。

“你從來沒有被伯伯嬸嬸嫌棄過，等你今年過年回家就知道了……”燕君池終于得空咬了蘋果。

“要不你提前給我透露一下我家公家婆對我的愛？”柳源更來勁兒了。

細嚼慢咽着果肉的燕君池搖了搖頭，映着紅彤彤的蘋果，憔悴的臉上有了顔色。

“離過年還有一半呢……表舅……”柳源開始耍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