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簽人又掐指又看天,啧啧稱奇道:“這子命中帶着鳳凰,若是個男孩,将來定能封侯拜相,平步青天。若是個女孩,便注定應是後宮之主,絕非凡夫俗子。”
倘若他知曉自己的家門,說出這番話來,貴婦人倒不會驚訝什麼,因為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家老爺就是國丈爺,自家姑娘就是當今聖上的皇後,但自己從未在他面前提及過自己的一點身份,對方竟能憑着一副卦象對自己府上的情況說對了七八分,這叫貴婦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再與他說話,語氣都敬重了不少。
“不瞞先生,正如先生說的那般,我家府上近來确實發生了不少的事,先是二公子落入劫匪手中,性命存憂,後是三小姐,也因……一些事情離家出走,下落不明。老爺為了這些事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都愁白了頭發。”周姨娘猶猶豫豫道:“望先生能夠指點一二,看這些事情是否有回轉的餘地。”
“夫人,請放心。從剛才夫人抽中的簽文上看來,這些事情都會順利化解,否極泰來,隻是……”解簽人話鋒一轉,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周姨娘急切問道。
“隻是從卦相上看,後面可能會有更大的劫難将會降臨到汝家……若是不能化解此劫難,汝家上下男男女女恐都會牽連其中,性命難保。”
周姨娘大驚失色:“什麼劫難?”
解簽人眉頭緊皺,搖頭晃腦道:“此乃天機不可洩露,但在下可以告訴你,汝家的福分皆系于那位有鳳凰命的孩子身上,若是她能平平安安,汝家就能富貴一世,若是不能,汝家富貴榮華轉眼便會化為雲煙,随風消散。”
周姨娘心裡一個咯噔,着急忙慌地問道:“難道這場劫難出在那位鳳凰命的身上?”
“在下話盡于此,個人福分自有天意,夫人請走吧。”解簽人的頭似點非點,意味深長道,由着她去猜。
“先生請留步!”周姨娘不願走,想再問個清楚,卻攔不住解簽人大步流星的離開。
解簽人走後,周姨娘留在原地,将解簽人的話翻來覆去的琢磨,越琢磨越不對勁。兩人非親非故,從未見過面,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相府上的事?對方沒有要自己一分錢,可見不是圖錢來的,那他口裡的大劫到底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相府上下豈不是要遭殃了?周姨娘越想越慌,想追上那個解簽人問問有沒有什麼化解劫難的法子。
可她在白雲庵内裡裡外外都找了一圈,卻都沒有看到那個解簽人的蹤影。那個解簽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除了方才解簽的攤子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周姨娘找到相熟的道長一問,竟得知他們庵中從未有過這麼一位解簽人。
都說有福之人遇劫的時候,會有仙人從天而降,為他們指點迷津。周姨娘本就相信世上有仙人,又想到剛才那位解簽人仙風道骨的模樣和來無影去無蹤的能力,便直接把那位解簽人當做了仙人降世。
周姨娘随後急急切切地離開了白雲庵,打算将自己今天所遇之事告訴他家老爺,讓他想辦法避開這場劫難。
此時白雲庵内靠近庵門的一處偏房内,榮發透過窗扉的縫隙看到周姨娘神色慌張的離開白雲庵後,開口向身後扮作解簽人模樣的郦君玉道:“公子,你說劉相會相信你跟周姨娘說的這番話嗎?”
此時的郦君玉已經撕下了下巴上粘貼的假胡須,道:“相不相信,嘗試了才知道。”
她寬衣解帶,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如果劉家依舊放任不管的話,那她隻能找機會,進後宮給劉後把把脈,看她的身子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隻是這個計策太冒險了,非到逼不得已的地步,她決不會用上。
“這兩天你再去劉相府邸周圍打聽打聽,看看他們有什麼動向。”
“好。”
郦君玉換好衣服後,兩人便悄悄的離開了白雲庵。
-
果不其然,第二天榮發就打聽到劉相府上當家的姨娘帶着一箱名貴藥材入了宮,想是寬慰劉皇後去了。
想看到成效,少不得再多等幾日看看,因此郦君玉也沒有催促榮發再去打探,安心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這一日,郦君玉在家中休沐,早晨起來,在去書房的路上,經過花園時,隻見雖已是立秋時節,園子裡的樹木依舊是郁郁蔥蔥,枝柯青翠,唯獨靠近水塘的一棵不知名的花樹在獨自凋零,落了滿地的紅花。
郦君玉興緻大起,讓孟鸢在樹下鋪了一層草席,再搬來瑤琴和琴桌,彈奏起了應景的《鳳栖梧》。
在她的記憶中,自上輩子離家出走後,自己便很少有這般松懈的時光。整日不是忙碌于國事公事中,就是因自己的身份忐忑不安,壓根就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時間。
眼下趁着還未像上輩子那般忙碌,能多玩樂就多玩樂,說不定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